第一章 阳寿质押书
阴冷的十月，一辆大巴车正以每小时100的速度行驶在开往珠海市的高速上，车窗外看不见优美的风景，高速公路两侧都是不规则的农田和工地。
28岁的路明心，刚刚经历了婚姻的失败，带着仅有的家产，来到了澳门，他想通过红蓝，来逆风翻盘，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忘记历历在目的伤痛。
路明心把所有的家产和现金，都换成港币，一共有十万八千块港币，他在边境处的小店里，买了两包中华，出了小店的门，大街上的风吹的连香烟都不能点燃。
突然，有一位身穿花色短袖的青年男子走过来搭讪：“老板！我这里有火！”
青年男子在给路明心点烟的瞬间，露出了手腕处特有的纹身，路明心的心里一颤：“难道是澳门黑社会的？”
路明心猛的吸了一口烟，说了一句：“谢谢你啊，小兄弟。”
“老板，去哪个酒店，我这边有车。”
“什么车？”
“威尔法，商务车。”
“什么价？”
“您给二百，我拉你去永利皇宫那边。”
路明心从钱包的夹层抽出两张100的港币递了过去，跟着青年走到路边，上了一辆黑色威尔法商务车。
这己经不是路明心第一次来澳门了，他的内心很平静，就像一片树叶落进瓦尔登湖，毫无波澜。
路明心并不喜欢澳门，更不喜欢澳门的生活方式，住在分不清白昼的房间里，高度集中的用大脑去判断是买庄，还是买闲。
路明心第一次来澳门，还是跟随他表弟一起来的，那时候，他自己做点小生意，也不在乎花两块钱。
路明心的那种自傲，很让他的表弟看不起，觉得路明心一首都很虚伪，被激怒的路明心，第一次来澳门，就消费了十多万，那是公司账上的公款，作为会计的他，第一次因为赌气，挪用了十万块的公款。
因为害怕事情败露，路明心悄悄的卖了一处房产，填补了公司，此事被前妻和父母知道后，都觉得他是烂泥扶不上墙。
“永利皇宫，威尼斯到了，老板！”
司机打开电动门，路明心走在商务车，刚准备从口袋掏一支烟，刚把香烟抽出来，思索了三秒钟，又装了回去。
上次和表弟在澳门街头吸烟，被管理人员罚款600港币，这深刻的回忆，让他脑子立马清醒，把香烟重新揣进兜里。
路明心穿过一个通道，来到了永利皇宫的大厅，门口的保安身高一米九，黄头发，蓝眼睛，客气的给路明心鞠了个躬。
走进大厅，路明心并没有立马开始游戏，而是在大厅观察了一圈，按照他自己总结的经验，红蓝对决，概率是各50%，所以，他想万无一失，在大厅里，足足观察了一个多小时，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来，开始他认为最符合风水的桌台。
刚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赢了有两万多，慢慢的，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也有一些散客，会偶尔跟着下注。
路明心天生性格孤僻，不习惯有太多人围在自己身旁，于是他起身，去吸烟室抽了一支烟，在他即将离开吸烟室的时候，一个脖子有纹身的青年男子和路明心打招呼。
路明心知道这些人，就是澳门赌场里的叠码仔，经常挖掘一些散客兑换筹码或者换港币，他看了一眼男子递过来的名片，该男子叫阿泰，应该经常混迹于永利和威尼斯人。
没两个小时，路明心就输完了身上所有的筹码，失落的他离开桌子，准备去吸烟室抽根烟，缓解一下精力和身心，那个叫“阿泰”的男子也走了进来。
“大哥怎么样？赢了几多钱？”
“赢的钱都输了，连老本都搭进去了。”路明心皱着眉头抽了一口烟。
“要不要给你搞点，你打个借条，翻身了按照约定还给我就行。”
“算了吧！我今天运气不好，借了钱也是输。”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男子汉大丈夫，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前面是沟还是河。”
“好吧！再试一次，我就不相信了。”
说完话的路明心，从阿泰手里接过一叠筹码，有十多万之多。
然而，天不遂人愿，不到一个小时，路明心又输完了所有的筹码。
“路先生，按照约定，你要在24小时之内连本带利支付30万港币，否则，否则你懂得我们的规矩！”
“我没钱还给你们，随你们怎么处理，不就是一根手指，要剁就躲吧！”
阿泰拿出一把砍刀，刀面有一丝丝生锈，两个马仔抓住路明心的右手无名指，阿泰举起刀，那气势，如同刽子手一般砍了下去……
血从指尖滴落，在赌桌的绿色绒布上晕开一片暗红。
路明心被按在百家乐赌台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的筹码，耳边是债主阿泰阴冷的笑声。（呵……呵呵……呵呵呵）
“路会计，你做的假账够判18年”。
阿泰的砍刀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刀把镶嵌着翡翠，据说那是上一位还不起债的赌客的眼珠子，被阿泰挖出来打磨成了装饰品。
“签了这份合同，我们的债务清零，还倒欠你20万。”阿泰用刀顶住路明心的脖子说道。
合同被推到路明心眼前，密密麻麻的小字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血色。路明心的视线模糊了一瞬间，突然看清了其中一行浮现的梵文：质押物：左手中指，含三世姻缘线。
路明心的瞳孔骤缩，呼吸声紧促。
“咔嚓一声。”刀光落下时，赌场角落的香炉突然“砰”的炸开，骨灰西散开来。
路明心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只看到自己的中指飞了出去，在赌桌上弹跳了三下，最后停在“庄家”的区域，血珠从断口喷溅而出，却在半空中诡异的悬停，组成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业力余额：-1,000,000』
整个赌场突然安静了，那种感觉，就像死亡前的寂静。
路明心恍惚间看到，所有赌客的动作都凝固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在角落里，一个身穿白旗袍的女人，缓缓俯身，捡起了他掉落的那截断指。
她戴着黑色蕾丝手套，指尖捏着一枚纯银的镊子，轻轻地夹起那根断指，对着灯光仔细端详。
“这指头品相不错。”
她嗓音低柔，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说道：“这一节手指值3,007万！”
路明心的喉咙发紧，视线因失血而变得模糊。但目光却死死的盯着穿白旗袍的这位姑娘。
叶清禅微微一笑。旗袍开叉处若隐若现的肌肤上，布满了正在愈合的咬痕。仔细看竟是梵文刻成的“饿”字。
“现在可以交易吗？”
她晃了晃手中的断指说道：“汇率是1业力点对3.14克灵魂”。
路明心没有回答。它的断肢处传来钻心的痛，低头一看。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白骨隐约可见。
让人更加诡异的是，他的视野右下角浮现出一把血色算盘的虚影，算珠自行滑动，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阿泰的声音将路明心拉回现实：“路明心，你tmd别装死！”
路明心猛然抬头，却发现叶倾禅己经不见了。
赌场里恢复了喧嚣，仿佛刚才的静止，只是他的幻觉。但那根断指的确是消失了，而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烫金名片：
叶清禅——业力资产评估师。
背面用血写着一行小字，腐烂己经开始，你的时间不多了。
路明心喘着粗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腐烂己经蔓延到手掌，皮肤下的血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啃食散发出淡淡的恶臭。
“啪”。
一滴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
路明心抬起头，看到叶清禅坐在巷子里的围墙上，旗袍的下摆沾着三颗还在转动的眼球，她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杯子里泡着他的断指，茶汤放着诡异的金色。
“要不要来一口？”她歪着头说道。
“可以暂时止住你的腐烂。”
路明心没有心动，趴在地上静静的望着对面的叶清禅。
叶轻禅叹了一口气，跳下围墙，高跟鞋踩在积水里，溅起血色的水花，她捏住路明心的下巴，强迫他看向巷子里的镜子。
镜子里的路明心，腐烂己经蔓延到脖子。
让人更加可怕的是，所有的镜子里的倒影，都少了一根手指。
“你质押的不只是这一根手指，叶清禅师轻声的说，还有你的因果！”
他突然掐住路明心的脖子，力道大的让路明心窒息，路明心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的第七世还是这么倔强……”
他凑近路明心的耳边，呼吸冰冷的说道：“后来你的骨头成了我的耳环。”
叶清禅松开手时，路明星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圈金色的牙印。
叶清禅退后一步，白色的旗袍在风中微微扬起。
“你要是想活下去，明天来往生当铺”。
她转身走入黑暗，声音飘来：
“带上你最值钱的东西，比如你父亲的秘密……”
当路明心拒绝交易时，她突然掐住他脖子说：
"你别无选择，只能与我合作"。
路明心的大脑一片空白，晕死了过去，叶清禅把路明心送回酒店房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台上，她看着外面的天空，似乎想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