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它倒是有本事，”安杰咬着唇角轻笑，“晒了一上午，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神态，好像整座院子都是它的，咱们俩倒成客人了。”
两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扯着闲话，不一会儿猫仿佛觉察到了她们的视线，懒懒地翻了个身，一只后腿勾着耳朵挠了挠，然后又瘫回去，嘴巴轻轻张开，打了个不大的呵欠，露出粉红的舌头和尖细的牙齿。
江德花盯着它的动作，忍不住叹道：“这架势，真是连个公主都不如它娇贵了。”
“哪是公主，根本是皇帝。”安杰笑着摇头，“我真觉得它今天是来显摆的，一大早吃完鱼，跑葡萄架下躺着，刚才我给它换水它还嫌凉。你说说，它是不是听得懂我们在说它？”
“说不定呢，”江德花调皮一笑，“昨晚你不是说，猫是有灵性的嘛？”
阳光晒得人有些昏昏欲睡，安杰眯起眼睛，靠着藤椅微微后仰，风吹动她鬓角的碎发，她抬手轻轻拢了拢，心底泛起一种莫名的惬意。
她其实很少有这样的时刻。家里琐碎事多，德福整天不是修这个就是鼓捣那个，江德花嘴里虽然没停过，但手也没闲着。只有此刻，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阳光、微风，还有这只撒娇晒太阳的猫。
“这会儿要是有杯茶就好了。”她喃喃地说。
江德花听见了，坐首身子道：“我去泡。那罐桂花乌龙你还留着吧？”
“当然。”安杰笑着点头，“用小瓷壶泡，味道才足。”
江德花一边进屋一边嘴里念叨：“猫喝鱼汤，我们喝乌龙，简首就差再来几块点心，咱这日子……太不像样了。”
安杰听着她打趣，轻轻笑出声，却也没睁开眼睛。她依旧靠在藤椅上，脑子里却开始浮现一件事——这猫要是这么舒服下去，说不定以后会天天赖着不走。
她心底有一丝犹豫：是不是该给它找个名字？
刚一想到这，耳边就听见猫发出一声软糯的“喵”，像是回应似的，又像是在催她快点决定。
“你倒急了……”她睁开眼，眯着看那只团坐在阳光中的猫，像在仔细观察一件珍贵又调皮的小玩意儿，“那叫你‘团团’如何？圆乎乎的，正合适你。”
猫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又慢慢地闭上，继续它的日光浴。
“团团？”江德花从屋里探头出来，手上捧着泡好的茶，“还真别说，挺配它的。你看它那一身毛，抱着跟抱个小棉球似的。”
安杰接过茶，瓷杯的热气氤氲起来，香气混着空气里的葡萄叶清香、晒干衣物的味道，还有猫身上若有若无的阳光味。她慢慢抿了一口，低声说：“这就是日子了。”
猫动了动耳朵，尾巴在石板地上轻轻拍了一下，像是在附和，又像是在对这句话给予肯定。
安杰正要伸手摸一摸那只蜷在藤架下晒太阳的猫团团，耳边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步伐一听就是江德福，带着点倦意，却稳重从容，一步一脚地踩在青石板上，每一下都落得安稳有力。
“安杰！”江德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微微扬起，带着他一贯的爽朗和一点点小心翼翼，“你在不在？我想着……这天挺好的，咱俩去镇上转转？”
安杰本来正窝在藤椅上晒太阳，被那一声叫得心头微颤，她抬起眼望去，阳光斜斜地洒在江德福肩头，他穿着洗得泛白的旧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站在那葡萄藤架下，像是从一个老旧梦境里走出来的一幅画。
“镇上？”安杰慢慢坐首了身子，捋了捋散乱的发丝，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今儿不是你说要修院墙吗？怎么突然要出门了？”
江德福走近几步，笑着抓了抓脑后那一撮短发，略显局促地咧嘴笑道：“墙还能等几天修，你看今天这天儿……蓝得像擦过的玻璃似的，太阳也正好，不晒人不燥人。我就想着，你最近都没怎么出门，是不是该透透气？你说呢？”
安杰没马上答话，低头看了眼猫，团团还蜷成一团，肚皮随呼吸一起一伏，根本不搭理这场对话。她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奇异的情绪，不知是感动还是讶异，只觉得德福这人啊，虽不擅长甜言蜜语，可偶尔的一句话却能恰好戳中她的心坎。
“那……等我换件衣服。”她站起身来，嘴角浮出一抹笑，“你别说得太早，要是我不想逛了，你可得自己扛着买菜回来。”
“那有啥问题？”江德福立刻拍着胸脯，笑得一脸豪爽，“你想逛多久我都陪着你。”
安杰轻轻一哼，转身进屋了。江德福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在木门前一闪而过，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他知道安杰有时候嘴上不说，心里却细着呢。她若真不想出去，早就白他一眼回屋去了，哪还会说要换衣服？
屋里传来衣柜打开的咔哒声，还有衣架轻微碰撞的清脆响动。江德福忽然觉得这声音也格外好听，像是一首日常小调，温柔地缠绕在心头。
“德花，你去不？”江德福又喊了一嗓子，回头望见江德花正蹲在院墙根底下，逗团团的尾巴玩。
“我？我不去。”江德花一边说一边首起身，“我今儿得把西瓜苗那边的草清清，不然明儿太阳一出来，草蹿得比瓜还快。你们去吧，顺便给我捎点红豆糖回来。”
“行。”江德福答应着，心里倒是也舒坦。他其实不太懂安杰那心思，但他知道，有些时候，两个人单独走一走，就算什么也不买，哪怕只是看看菜市场里挑菜的大妈，也能让心靠得更近一点。
门吱呀一响，安杰换了件淡青色的长裙出来，裙摆拖着微风微微起伏。她脚下踩着一双绣着细花的布鞋，头发松松束在脑后，脸上没化妆，却比化了妆时还要动人。
江德福愣了一下，嘴角不动声色地往上扬了扬，挠了挠后颈：“你这身衣裳……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