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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冰晶凝结的窗棂，在木地板上投下棱镜般的碎影。
秦祈年坐在床沿，右手垂在膝上，掌心的幽蓝寒气如同活物般缓缓扩散。
他尝试握拳，指关节却像是生了锈的机械，发出细微的“咔咔”声，每一寸皮肤下都蛰伏着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有无数冰晶在血管里生长。
“真是狼狈啊。”
熟悉的声音在房间角落响起，带着特有的戏谑。
秦祈年猛地抬头，看到灵魂体正倚在窗边，半透明的身影被晨光穿透，像一尊融化的冰雕。他今天换了一身装束——黑色长衫下摆绣着暗纹，倒像是旧时书院先生的打扮，只是那对微微上挑的眉峰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气。
灵魂体飘到床边，衣袖带起一阵带着松墨香气的风。他伸手虚按在秦祈年右手上方三寸之处，指尖泛起淡淡的银光。
那光芒如同月辉流淌，所过之处寒气顿时如退潮般缩回掌心，最终凝结成一颗米粒大小的冰珠，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蓝。
“我都快后悔这么早把你带来斯拉夫了。”灵魂体两指拈起冰珠，对着光线端详，“一星后期的怨灵寒毒就把你折磨成这样？”
他突然捏碎冰珠，蓝光如烟尘般在空气中消散，“要不是小宋鱼那丫头用烈酒破了它的护体冰晶，你现在己经变成冰雕了。”
秦祈年活动着恢复知觉的手指，关节处仍残留着蛛网状的淡蓝纹路：“一星后期？现在怎么会出现这种级别的怨灵？难道怨灵黑洞己经产生了……”
“当年漏网的残渣罢了。”灵魂体突然飘到窗前，衣袖拂过玻璃上凝结的霜花。
他的身影在晨光中忽明忽暗，声音也忽远忽近：“二十二年前那场潮汐，斯拉夫联邦的那些家伙用所谓的“净化弹”轰了三天三夜。”
他嗤笑一声，指尖在窗棂上敲出冰晶碎裂的脆响，“至少上百只怨灵借着冻土层里的古尸藏身，像冬眠的蛇一样蛰伏着……”
楼下突然传来碗碟碰撞声。
灵魂体的话戛然而止，他转头瞥了眼门口，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你的小女友在偷听。”
秦祈年皱眉：“宋语？”
”不然呢？”灵魂体飘到门边，作势要穿门而出，“那丫头在门口蹲了十分钟了，耳朵都快贴到门缝上了。”
他突然凑近，冰凉的气息拂过秦祈年耳畔，带着雪松与陈墨的古怪香气，“要不要我帮你吓唬吓唬她？保证她三天不敢……”
“不必。”秦祈年起身，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猛地拉开房门——
宋语正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手里还捧着个空托盘，晨光从她身后照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慌乱的剪影。
她涨红的脸颊几乎要埋进围巾里：“学长把姜茶喝完了吗？我、我来收碗……”
秦祈年沉默地转身，拿起床头柜上己经凉透的姜茶一饮而尽。他递还碗碟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温度正常，没有残留的寒气。
秦祈年眉间的褶皱稍稍舒展：“麻烦了。”
等宋语慌慌张张跑下楼的脚步声消失，灵魂体己经躺在了天花板吊灯上，半透明的衣摆垂落如纱：“心软是活不长的。”
说着，他随手幻化出一截冰棱把玩，“而且你现在这么在意她，以后知道了一些事情会很伤心的。”
“第一，我并不在意她。”秦祈年从行李箱夹层取出绷带，慢条斯理地缠住右手。绷带下，淡蓝色的纹路己经消失殆尽，但秦祈年还是需要伪装一下，以免宋语问起，“第二，她也不是我的小女友。”
灵魂体突然大笑，吊灯随之摇晃，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那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提了一句小女友，你解释了两句。另外，刚刚没看错的话，你是特意检查她有没有染上寒毒吧？”
他在空中翻了个身，像一片逆飞的雪花飘到书桌前，“不过你说得对，那丫头确实不简单——她往姜茶里加了银杏叶萃取液，这配方可是灵枢圣愈部的独门秘方。”
秦祈年缠绷带的手顿了顿，“应该是听雪姐教她的。”
“说正事。”秦祈年拉上窗帘，“你刚刚说漏网的怨灵，它们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了，难道都跟我们方才遇见的一样？”
“没这么简单。”
灵魂体突然倒吊下来，垂到秦祈年面前，发梢凝结的冰晶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最麻烦的己经到三星中期了。”
他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指尖在空中划出七道蓝光，“虽然你太弱了没有察觉，但我却感应得真真切切，刚刚待过的冰层底下还藏着七只怨灵。”蓝光突然扭曲变形，化作锁链的形状，“用你们学院的标准来说，相当于三个A级专员的灵能总和。”
秦祈年将水杯轻轻搁在桌面，“照你这么说，冬临市的情况己经不是我们能够应对的了，所以我需要怎样做才能把锦年安全带回学院？”
“害怕了？”
“托代蛋蛋的福，她这一次北行是校长特许的，所以除非胡启明开口，否则就别想了。”
灵魂体飘到破碎的窗前，晨光为他透明的轮廓镀上金边，“再告诉你个更刺激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七只怨灵里，有一只特别惦记着你妹妹……”
秦祈年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捏得发白。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刺骨寒风，吹得窗棂上的冰晶簌簌掉落。
“什么意思？”他声音低沉得可怕。
灵魂体却飘到书桌前，随手翻开一本笔记：“还记得你在古籍室看到的那份档案吗？二十二年前那场冬临浩劫中，有个叫叶琳娜的怨灵吞噬了三名育才学员。”他指尖轻点，书页上浮现出模糊的照片，“其中有个女孩，长得和你妹妹有七分像。”
秦祈年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照片中那个穿校服的少女，确实有着和秦锦年相似的杏眼。
“巧合？”灵魂体轻笑，“的确挺巧，你妹妹和那个女孩长得相似，有同为太虚天演部的学生，拥有异于常人的精神念力……”
“闭嘴。”秦祈年轻轻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