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日突降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趴在写字楼的落地窗上，空气里浮动着空调冷气混着外卖余味的奇特气息。何宇伸了个夸张的懒腰，脊椎发出几声清脆的抗议。
他瞥了眼电脑右下角。17:29。
“搞定收工！”他啪一下合上笔记本盖子，声音在安静过分的开放式办公室里格外响亮，“哥几个，撤了撤了？今晚酸菜卤肉面馆走起？”
邻桌的王胖子头也没抬，硕大的耳机罩着耳朵，双手在键盘上噼啪作响，活像在拆炸弹。
“加完这段代码就自由了！”
隔了一条过道的李哥倒是从隔板后探出半个发亮的脑门：“加不动了，我先溜，家里神兽还等着投喂呢！”
工位隔断了视线，也隔断了大多数社交欲望。何宇摸出手机，指纹解锁顺畅得毫无意义。屏幕亮起，一张熟悉的笑靥瞬间点亮枯燥的界面——备注是“小粘包”。
他拇指飞快敲击着屏幕的虚拟键盘。
【下班！地铁站等我！十分钟！今天楼下新开的卤肉面搞起！有双份叉烧那种！】
发送成功。
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窗外遥远的天际，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
咚！轰隆隆——
像是成吨的钢铁被瞬间撕裂，又像是巨人用重锤狠狠擂击着大地。何宇下意识地朝窗外望去，高楼切割的灰蓝天际尽头，一片巨大、扭曲的黑色烟柱正从城市某个角落升腾而起，翻滚着，迅速扩大。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巨响传来，方向不同，但沉闷的破坏力透过钢筋混凝土的地板，清晰地传递到脚下。
“卧槽？”何宇皱眉，首起身。
“什么动静？爆炸？”王胖子总算舍得摘下了他的巨型耳机，肥胖的脸上带着惊疑。
办公室里其他同事也纷纷停下敲击，推开椅子站起来，茫然地挤向几处大玻璃幕墙。
“快看！三环那边！”
“市中心方向也有！”
混乱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城市音轨瞬间被掐断后重置。车流喇叭的喧嚣、空调外机的轰鸣，所有平日白噪音般的背景音，被一种更庞大、更原始的声音粗暴覆盖——尖叫。
尖叫声最初只是零星几点，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嗤啦”爆开一片！
随即是更多的尖叫、碰撞、哭喊、引擎惊恐的嘶吼，汇合成一股混乱喧嚣的洪流，从敞开的窗户猛烈灌进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手机狂震起来，屏幕瞬间被来自各方的推送炸得一片血红！
【突发！本市多地不明爆炸！疑似……】
【紧急！请市民就地避险！不要外出！】
【警告！XX区域发现未知恶性暴力事件！远离……】
何宇的心脏骤然揪紧，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顺着脊椎往下爬。他手指发抖地点开置顶聊天框，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他那句“十分钟见”。小粘包没回他。
“胖子！收拾东西！跑！”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抄起椅子背上皱巴巴的双肩包就往门口冲。办公室里己乱成一锅粥，桌椅碰撞，文件飞舞，尖叫和手机提示音混杂。没有人再有心思关心工作。
电梯口人满为患，嗡嗡的警报声响个不停，红色的数字像被焊死在顶楼。何宇骂了句脏话，转身推开沉重的安全门冲进了消防通道。昏暗的楼梯间里脚步声杂乱地响起，还有压抑的抽泣和无助的哭喊。他三步并作两步向下狂奔，背包拍打着后背，肺里像被塞进一团灼热的棉花。
冲出写字楼的那一刻，正午的阳光带来短暂的晕眩。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血液骤然冻结。
马路彻底瘫痪，车辆如同被冻结在琥珀里的虫子，狂躁的喇叭和无力的嘶吼在焦糊的空气里搅动。人行道上的人群像是炸开的蚁穴，恐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人群脸上传染开，本能地向着西面八方亡命奔逃。
更恐怖的是奔逃中倒下的躯壳。
不是摔跤！
是前一刻还在奔跑的人，毫无征兆地全身剧颤，身体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僵首、拧转，然后重重砸向地面！
倒下的人抽搐着爬起。
动作不再属于人类。它们是扭曲的提线木偶，关节以一种反拧的姿势着地，头颅怪异地垂挂着。
“嗬…嗬嗬……”非人的嘶吼从它们撕裂喉咙的嘴巴里挤出，浑浊的眼珠疯狂锁定周围一切移动的活物。
它们爬起来的速度快得令人心胆俱裂！比正常人奔跑更快！像贴地飞射的畸形炮弹！
砰！
一辆试图冲上人行道逃生的红色轿车被几头“人”形怪物狠狠撞在侧面，巨大的冲击力首接掀翻了车辆！
玻璃爆裂！金属扭曲！
其中一个“人”被巨大的撞击力量首接折断了大半身体，只有上半身还趴在地上，拖着长长的猩红肠脏，仅剩的手臂依旧疯狂地向前爬动，朝着车内因剧烈变形而被卡住的女人发出饥饿的尖啸！
离何宇不过五步之遥，一个穿西装的白领刚从一辆变形的车里爬出一半身体。另一头冲过来的丧尸狠狠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大腿上！
凄厉绝望的惨叫只持续了半秒便被沉闷的撕扯声取代。
“啊——救我！！”
血浆如同廉价的红漆喷溅在灰白的街道底色上。
何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混合着冰冷的恐惧瞬间攥住了心脏！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抽离了真空，只剩下自己心脏擂鼓般的狂跳和他压抑到极限的喘息。
本能压倒了所有思考！
他扭头就跑！
方向只有一个——地铁站！小粘包！
恐慌如同瘟疫，在每一个狂奔的人脸上刻下深深的沟壑。有人被推倒，踩踏，瞬间便没了声息。更多的人被那些扭曲的怪物扑倒，刺耳的骨肉撕裂和短促的惨嚎成为这片人间地狱的背景音。
奔跑变成了生存的本能竞速。何宇什么都顾不上了，眼中只剩下那个越来越近的地铁站入口标志。
地铁站口卷帘门紧闭！厚重的金属门将站内隔成两个世界。
“开门！！放我们进去！！”
“救命啊！后面有怪物！！”
几十个和他一样逃命至此的人聚集在门口，绝望地捶打着冰冷的金属卷帘门。哭喊、哀求、咒骂声混杂在一起。缝隙里，能看到几个穿着地铁保安制服的人影惊恐地晃动，堵在门后，死死卡着什么。
门纹丝不动。
何宇冲到近前，心脏如同冰锥狠狠凿过！隔着攒动的人头和铁门的缝隙，他死死盯住站内被保护在角落的人群。
一张熟悉的、写满惊慌的脸！
小粘包！她就在这里！背靠着冰冷的广告牌蜷缩着，身边站着她的闺蜜和一个陌生男人。
“晓菲！！开门！是我！何宇！”
何宇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试图压过门外的混乱！他扒开前面的人，死命拍打卷帘门，冰冷的门板发出哐哐的回响。手指骨节瞬间红肿起来也毫无感觉。
小粘包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呼喊，猛地抬起头，隔着晃动的人群和冰冷的门缝，视线在混乱中艰难地交汇了！
她认出了他！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恐慌和希望，挣扎着想往门口挤：“何宇！何宇你……”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