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教室的百叶窗,在简怀舟的课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他握着铅笔的手微微发颤,第N次将积分符号写错。后排传来陆昭张扬的笑声,混着她故意拖长的尾音:"砚秋,这道题怎么解呀——"声音甜得发腻,却在触及程砚秋冷淡的"自己看"后,化作得逞的轻笑。
简怀舟低头咬着嘴唇,试图将注意力转回课本。忽然,一团纸团精准地砸在他的后脑勺。回头时,陆昭正冲他挤眉弄眼,银色耳钉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展开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放学后天台见,有惊喜!
放学铃声刚响,陆昭己经旋风般卷到他桌前。"走啦小兔子!"她一把勾住简怀舟的肩膀,黑色皮衣蹭过他单薄的校服,"放心,砚秋被竞赛老师抓去开会了,没人来打扰我们~"温热的吐息喷在简怀舟泛红的耳尖,惊得他像受惊的兔子般瑟缩了一下。
天台的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陆昭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出一盒草莓蛋糕,红色奶油上还插着迷你兔子形状的糖牌。"知道你每天啃冷馒头,姐姐心疼~"她大大咧咧地坐在水泥地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塑料包装撕开的声响混着夏风,将草莓甜香揉碎在燥热的空气里。
简怀舟犹豫着坐下,手指捏着塑料叉子戳弄蛋糕。草莓甜香混着陆昭身上的柑橘味,莫名让人安心。"你和程砚秋...很早就认识吗?"话出口才惊觉冒昧,他慌忙低头,却听见陆昭爽朗的笑声。
"我们啊,穿开裆裤就认识了。"陆昭仰起头,鲻鱼头后的红色挑染在风中翻卷,金属链条腰带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那家伙从小就是冰块脸,偏偏总爱护着被欺负的小可怜。"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简怀舟泛红的耳尖,"就像现在护着你一样。"
简怀舟手一抖,奶油沾在了指尖。陆昭笑着抽了张纸巾,却没帮他擦拭,而是托着下巴打量:"真搞不懂,你到底哪点好?这么瘦,风一吹就跑了。"她的声音突然放轻,伸手轻轻捏了捏简怀舟泛红的脸颊,"不过...这样乖乖的样子,确实挺招人疼的。"
铁门突然被撞开,程砚秋出现在门口。他的领带歪歪扭扭,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陆昭搭在简怀舟肩上的手。"陆昭,我爸找你。"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节捏着门框的力道几乎要在铁皮上留下凹痕。
陆昭翻了个白眼,起身时故意撞了撞程砚秋的肩膀:"扫兴鬼。"经过简怀舟身边时,她飞快地在他掌心塞了颗草莓糖,压低声音说:"明天给你带奶奶做的绿豆糕。"随后踩着马丁靴扬长而去,留下走廊里一串清脆的脚步声。
天台陷入诡异的寂静。程砚秋缓步上前,阴影笼罩住简怀舟蜷曲的身影。"以后别单独和她待着。"少年伸手扣住他的手腕,体温透过校服布料灼烧着皮肤,"她...会欺负你。"
"陆昭没有......"简怀舟试图辩解,却被程砚秋突然收紧的力道惊得抬头。暮色中,少年冷白的皮肤上还沾着未干的薄汗,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镜片后的目光却烫得惊人。
"我说不行就不行。"程砚秋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他松开手,却在简怀舟要后退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草莓糖纸。晚风掀起两人的衣角,简怀舟望着程砚秋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少年耳尖红得滴血,在夕阳里晕开一圈绯色的光。
楼下传来陆昭骑着机车轰鸣而去的声响,混着远处小贩的叫卖声。简怀舟攥紧掌心的草莓糖,糖纸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他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相遇,就像盛夏午后突如其来的骤雨,搅乱了原本平静的水面,却也带来了的、令人期待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