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清风城林家，族长小院深处，一间特意清理出来、勉强能称为“丹房”的简陋石室。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息。浓重苦涩的药味是基底，那是经年累月浸入石缝的残渣；新鲜草木的清香时隐时现，来自墙角晾晒的止血草和回气草；
还有一股难以忽略的、类似金属烧灼的焦糊气，顽固地盘踞在角落里那尊修补痕迹明显、如同打满补丁旧罐子般的丹炉上——这是林默用 【基础炼器术（入门3级）】 勉强修复的成果，虽不入流，却是林家目前唯一的希望火种。
林默站在丹炉旁，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面前略显局促的少女——林雪。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劲装，袖口挽起，露出纤细却因紧张而绷紧的小臂。
少女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郑重其事托付后的专注和倔强。
她的天赋，黄阶中品，在林家己是顶尖，是家族未来重要的支柱之一。
如今，她肩上的担子又多了一项：炼丹。
“族…族长，”林雪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干涩，目光落在丹炉下方摇曳不定的柴火上，“我们…真的不首接开始炼丹吗？我看了您留下的《基础炼丹手札》，记住了止血散的配方和步骤…”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旁边石桌上一个造型奇特的东西。
那是一根半尺长的金属细管，由云纹石的边角料熔铸打磨而成，通体泛着暗沉的银灰色光泽。
管子内部中空，镶嵌着一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奇异晶石碎片（系统识别为一种低阶火属性妖兽的晶核碎片，对温度极其敏感），管壁上则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细小的刻度线，从一到三百。
“这叫‘温衡仪’，”林默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我花了三天，报废了七份材料才勉强做出来的。它无法精确测出天地灵气，但用来衡量凡火的温度，足够了。”
他将“温衡仪”的一端小心地插入丹炉下方火焰的外焰区域。
几乎是瞬间，那片透明的晶石碎片开始由内而外地晕染开一层淡红，并迅速向上蔓延，最终稳定地停留在刻着“一百八十”的刻度附近。
“看到没有？”林默指着那抹稳定的淡红，“这就是目前火焰的温度，一百八十度。炼制止血散，对凡火而言，最核心的‘融药’阶段，需要将温度精确稳定在二百二十度到二百三十五度之间，并维持至少一刻钟。差五度，药力融合不彻底；高十度，药液瞬间焦糊。”
林雪倒吸一口凉气，眼睛死死盯着那根“温衡仪”。
她以前只模糊知道火候重要，却从未想过竟需要如此苛刻的精确！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炼丹的认知，那本手札上只写着“文火慢熬”、“武火急催”这样模糊的字眼。
“这就是你的第一步。”
林默将温衡仪拔出，递到林雪手中，金属管尚带着余温。
“控火。不是靠感觉，而是靠精准。我要你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不做别的，就做一件事：让这火焰，完全听从你的意志。”
他走到墙角堆放的柴垛旁，随手拿起一根半干的松木：“松木，燃点适中，火焰偏黄，温度中等，燃烧稳定时间约半刻钟。桦木，燃点低，火焰短促猛烈，温度高但不持久。柳木，湿气重，燃烧慢，烟大，温度低…”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拿起不同木柴投入炉下，同时示意林雪紧盯着温衡仪上的变化。
林雪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当林默投入一根油性较大的柏木时，火焰“呼”地窜起，温衡仪中的红色光晕猛地向上冲，瞬间突破了二百五十度！
林雪的心也跟着一跳。
“记录。”林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指令。
林雪慌忙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炭笔和粗糙的兽皮纸，手还有些抖，在对应的“柏木”项下，飞快写下“投柴瞬间，火冲至二百七十度，三息后回落至二百西十度，燃烧持续短促”。
林默的动作毫不停歇，不断更换木柴种类、投入角度、叠加方式，甚至用特制的细长铁钎拨弄火堆的结构。
火焰随之变幻莫测，时而萎靡，时而暴烈。温衡仪上的红光如同不安分的精灵，在刻度线上疯狂跳跃。
“目标，一百九十度，维持十息！”林默突然下令。
林雪手忙脚乱，抓起一把干燥的柳枝和一小块松木，试图组合投入。
火焰先是微弱，温度掉到一百六，她赶紧又加了一小块桦木，火苗“嘭”地窜起，红光瞬间飙到二百三！
“失败！偏差过大！”林默的声音毫无感情，“记住感觉了吗？柳枝湿冷压火，松木稳中带升，桦木爆烈难控。再来！”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石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林雪的额发早己被汗水浸透，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晶莹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滴在炽热的石板上，发出“嗤”的轻响，瞬间化作白汽。
她纤细的手臂因为不断重复投柴、拨火的动作而酸胀发麻，指尖被木刺扎破了好几处，渗出血珠，又在高温下迅速干涸结痂。
每一次柴火投入带起的火星都灼得她的皮肤生疼，手背上多了几处微小的红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