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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义涨红着脸，在张大勇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和聂宝言、高婕强忍笑意的注视下，磨磨蹭蹭地解开了备用警裤的皮带。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廉价消毒水、隔夜咖啡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奶腥味的尴尬气息。
“张sir…真…真要脱啊？”李忠义的手在裤扣上打颤。
“少废话！快点！法证科在等着！”张大勇不耐烦地敲着桌子，目光却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李忠义裤脚上那片深色的湿痕。那片洇湿的布料，此刻在他眼中，远比任何高科技武器更危险——它可能粘附着那个神出鬼没的“赤脚人”留下的致命痕迹。
李忠义视死如归般脱下裤子，露出里面那条同样洗得发白的西角裤，飞快地将湿漉漉的警裤塞进聂宝言递来的大号证物袋，仿佛那是一条烫手的毒蛇。
“立刻送法证！重点检测所有外来生物痕迹，特别是表皮细胞、足部角质！还有，分析奶渍的具体成分和残留气味！”张大勇对等候在门口的军装警员下令。
警员忍着笑，拎着那条饱经沧桑（主要承载了李忠义的惊吓失禁和奶粉洗礼）的警裤快步离开。
办公室暂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张大勇揉着发痛的眉心，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报告——周永强血痂里嵌着白丽芳的DNA、陈伯口袋里的奶粉汗渍、神秘消失的白丽芳、那个带着刺青和诡异奶嘴的女婴…线索纷乱如麻，却都指向那个隐藏在奶粉迷雾背后的女人。
“苏小曼那边有消息吗？”张大勇突然问道。克隆女童白露还在医院，由苏小曼看护。
高婕摇头：“苏医生之前发消息说，白露情况稳定，但情绪很低落，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她对那个奶嘴爆炸和婴儿的事情似乎没有特别反应。”
“没反应？”张大勇皱眉，这不太符合之前那个“胚胎载体”对婴儿的异常关注。难道自毁程序启动后，她真的彻底“失败”了？
“社会福利署那边压力很大，”聂宝言接口，指了指电话，“那个女婴脖子上的深蓝玫瑰刺青引起了轩然大波，媒体不知怎么得到了风声，现在圣母医院外面围满了记者，要求解释‘虐童’和‘非法人体实验’。署长亲自打电话来问进展，要求我们尽快给公众一个交代，同时…确认孩子的合法监护人。”
“监护人？”张大勇冷笑，“白丽芳？还是那个躺在精神病院、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周永强？或者…己经变成一堆零件的白云裳？”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来。
“张sir！” 刚才送裤子的军装警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对讲机，“法证科…法证科急电！”
张大勇一把抓过对讲机：“讲！”
法证科主任急促的声音传来：“张sir！那条裤子上的奶渍成分分析出来了！除了‘皇家婴幼儿特供’奶粉和…呃…李忠义警员的尿液成分，还检测到一种极其微量的**特殊有机溶剂残留**！这种溶剂非常罕见，主要用于溶解和稳定某种**对光热极其敏感的不稳定化合物**！我们数据库比对显示…它和之前聂法医在丽芳美容院冷藏柜发现的‘123号配方稳定剂’标签上残留的溶剂成分**高度吻合**！”
123号稳定剂！白云裳实验室的东西！那个“赤脚人”身上也沾着这个？！
“还有！”法证主任的声音更加凝重，“我们在裤脚区域靠近脚踝的位置，提取到了**几片极其微小的、近乎透明的、类似干涸胶质物的碎片**！成分非常复杂，含有微量蜂蜜、蛋清、鱼胶粉…还有**低剂量安眠药**！”
“奶膏！”高婕失声，“是那个掺了安眠药、用来喂猫的‘奶膏’残留！‘赤脚人’的脚上沾到了这个！李忠义撞翻奶粉罐时，裤脚蹭到了地上残留的奶膏？！”
“没错！”法证主任肯定道，“更重要的是，我们在其中一片奶膏碎片里，成功分离出了**微量的、不属于李忠义的表皮细胞**！DNA非常微弱，但足够进行初步比对！数据库有记录！属于——”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丽芳**！”
轰！
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开！
“赤脚人”是白丽芳！那个在丽芳美容院地窖跟在陈伯后面、在星光戏院地下拱廊触发强光陷阱、在圣母医院袭击陈伯、身上带着消毒水玫瑰香水和“123稳定剂”味道的神秘人…竟然是周永强的妻子、那个女婴的亲生母亲——白丽芳！
她不是受害者！她是参与者！是白云裳的同伙？！至少，她身上带着白云裳实验室的关键物品！
“立刻定位白丽芳！”张大勇对着对讲机狂吼，“所有交通枢纽！医院！特别是圣母医院育婴房！加强警戒！她很可能冲着那个孩子去了！”
“张sir！医院那边！”高婕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通后脸色骤变，“圣母医院育婴房！十分钟前！一个戴着口罩、穿着清洁工衣服的女人试图接近那个刺青女婴！被值班护士发现后迅速逃离！她…她赤着脚！在冰冷的地砖上跑的！保安没追上！”
“是她！”张大勇目眦欲裂，“封锁医院所有出口！调取监控！她跑不远！”
“监控调出来了！”高婕迅速操作电脑，将手机画面投屏到办公室大屏幕。画面是医院走廊，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一个身材瘦小、穿着肥大的蓝色清洁工制服、戴着口罩帽子的女人推着清洁车快步走向育婴房方向。她低着头，步伐很快。就在接近育婴房门口时，值班护士出来询问。女人猛地将清洁车推向护士，转身就跑！画面捕捉到她转身瞬间，肥大的裤管下，赫然露出一双**苍白、瘦削、没有穿鞋的赤脚**！她跑过走廊拐角时，脚底在光洁的地砖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沾着灰尘和水渍的脚印**！
“看她的脚踝！”聂宝言眼尖，指着画面定格放大处。女人奔跑时裤管上撩，露出的右脚踝上方，隐约可见一小片**深蓝色的印记**！虽然模糊，但那轮廓——分明是一片**玫瑰花瓣**的形状！和她女儿脖颈上那个刺青如出一辙！
“她也…有刺青？”李忠义惊呆了。
“不是刺青！”聂宝言死死盯着屏幕，“是**胎记**！或者…是某种更深层的**遗传性皮肤标记**！白云裳在她们姐妹身上都做了标记？白丽芳不是同伙…她也是…被控制的‘载体’之一？！”
这个推测更加惊悚！
“追！”张大勇抓起外套就往外冲，“高婕，联系医院保安部，查那个清洁工制服的来源！聂宝言，你跟我去医院！李忠义！”
“到！”李忠义一个立正，忘了自己只穿着西角裤，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张大勇看着他光溜溜的两条腿，嘴角抽搐了一下，“去后勤部领条裤子！然后…去查庙街陈记鱼蛋档！特别是陈伯遇害前几天，有没有可疑的女人在附近徘徊！特别是…光脚或者穿软底鞋的！还有，查白丽芳所有可能的社会关系！掘地三尺！”
“Yes Sir！”李忠义如蒙大赦，捂着关键部位就往外冲。
警车再次咆哮着冲出警署。张大勇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白丽芳…赤脚…胎记…奶膏…123稳定剂…她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是帮凶？还是另一个控的、绝望的母亲？她接近女儿想干什么？保护？还是…执行白云裳残留的指令？
圣母医院育婴房外气氛紧张。保安和便衣警员警惕地巡视。那个刺青女婴躺在保温箱里，睡得很不安稳，小小的眉头皱着，脖子上依然挂着那个老旧的银色奶嘴。
聂宝言仔细检查了被“清洁工”推过的清洁车，在把手和边缘提取到了几枚模糊的指纹和微量皮屑，立刻送回警署比对。她又蹲下身，用强光手电和放大镜仔细查看走廊地砖上那个淡淡的赤脚脚印。
“足迹很浅，前掌压力略重，步伐急促…她当时很紧张。”聂宝言用比例尺拍照记录，“脚印边缘有非常细微的…**白色粉末拖曳痕迹**。”她小心地用粘取器收集粉末。
“是什么？”张大勇问。
“像是…**爽身粉**？”聂宝言皱眉，“婴儿用的那种。很淡，混在灰尘里。”
爽身粉？育婴房护士身上有很正常…但一个伪装成清洁工、仓皇逃跑的赤脚女人脚上沾到爽身粉？
“看这里！”聂宝言的手电光聚焦在脚印脚后跟位置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那里似乎粘着一点**极其微小的、深蓝色的纤维**！和蓝尾猫鱼蛋的毛色几乎一样！
“又是鱼蛋的毛？”张大勇的心猛地一沉。白丽芳身上也有？她接触过鱼蛋？什么时候？
“张sir！聂法医！”高婕从医院保安室跑出来，手里拿着几张打印纸，“查到了！那套清洁工制服是今早刚从洗衣房领出来的！领衣服的登记是个假名！但监控拍到了领衣服的人！”她递过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截图上一个戴着鸭舌帽、低着头、穿着普通外套的女人在医院洗衣房窗口前。只能看到下半张脸和下巴，还有她放在柜台上的手。那只手…瘦削、骨节分明…而在她右手的手腕内侧，靠近袖口的地方，赫然有一个**深蓝色的、小小的数字刺青**：
**“123”**！
和周永强手腕上那个一模一样的“123”！
“她也有‘123’…”聂宝言的声音带着寒意，“白丽芳…她不是例外！她和周永强一样！都是白云裳的‘实验品’！都是被标记的‘123’！”
这个发现如同冰水浇头。白丽芳不是幕后黑手，她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悲剧，一个被亲妹妹当成实验品、被标记、被控制了二十年的受害者！她袭击陈伯，潜入地窖和医院，或许只是为了找回自己同样被标记的女儿？或者…她体内也被植入了某种无法抗拒的指令？
“找她！必须找到她！”张大勇声音嘶哑，“在她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前！或者…在别人伤害她之前！”
就在这时，聂宝言的手机响了。是法证科。
“聂法医！从李忠义那条警裤上提取到的、属于白丽芳的微量表皮细胞DNA，和我们之前在陈伯夹克内衬口袋底部发现的**那块混合了汗液和唾液的奶粉结块**里提取到的DNA…**完全一致**！”
聂宝言瞬间明白了！
“那块奶粉结块…不是陈伯自己弄的！”她对着电话，声音急促，“是白丽芳！她在袭击陈伯前后，曾经非常靠近陈伯！她的手碰到了陈伯夹克内衬口袋的底部！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试图拿走陈伯口袋里藏着的东西！她的手指按压过那里，留下了自己的汗液和表皮细胞，同时也蹭到了口袋布料里残留的微量奶粉颗粒！而鱼蛋的毛…可能当时就在陈伯身上或者附近！”
“她要拿什么？”张大勇追问。
“陈伯口袋里最重要的东西…除了那张老照片和打火机底座…”聂宝言脑中电光火石，“就是周永强托付给他女儿的那个**银奶嘴**的原始包装？！或者…其他能证明孩子身份、或者与白云裳实验室有关的关键物品！”
线索彻底闭环！白丽芳的目标，一首是那个奶嘴，或者与奶嘴相关的东西！那是她女儿活命的钥匙？还是控制她的枷锁？
“张sir！医院后门垃圾处理区！”一个便衣警员通过对讲机急呼，“发现可疑踪迹！有新鲜的赤脚印！通往后面的旧巷！”
“走！”张大勇拔腿就往后门冲。
医院后门连接着一条堆满绿色垃圾桶的狭窄小巷，气味难闻。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几个清晰的、沾着灰尘和污水的**赤脚脚印**一路延伸向巷子深处。脚印旁边，还散落着几点**白色的爽身粉**痕迹。
聂宝言蹲下身，在一个脚印旁，发现了一小片被踩扁的、**深蓝色的猫毛**，以及…**一小块被撕下来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婴儿纸尿布碎片**！
尿布碎片很新，上面还沾着一点**淡黄色的、新鲜的婴儿尿液**。
“她带着婴儿用品？”高婕惊讶。
“不…”聂宝言看着尿布碎片上的卡通图案，又看看巷子深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尿布…是圣母医院育婴房统一提供的品牌和型号！这块碎片…是新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巷子尽头那片被高楼阴影笼罩的黑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
“那个刺青女婴…不在育婴房了！白丽芳…把她偷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