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石壁上的水痕随着小满的指尖游移,突然泛起铁锈般的暗红。
苏挽棠后颈的雷纹猛地灼烧起来,像被浇了滚油,她踉跄一步撞在谢砚肩头,却见原本潮湿的岩壁正渗出赭石粉末,那些被水痕覆盖的纹路竟渐渐显形——九名短褐束发的匠人跪伏在地,手中捧着半块玉玦,正对着石壁上方两位并肩而立的古人。
左边那位腰间挂着“墨”字玉牌,右边那位袖中隐约露出半截刻着雷纹的玉圭。
“这是……”谢砚的建模仪突然发出嗡鸣,蓝光扫过浮雕,“碳十西检测显示,这些纹路至少有千年历史。”他的手指悬在苏挽棠后颈半寸处,没敢碰那片灼红的皮肤,“你的雷纹在发烫?”
苏挽棠咬着唇点头,灼烧感顺着脊椎往头顶窜,眼前闪过爷爷临终前的画面——老人枯瘦的手攥着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棠棠,若有一见着雷纹与玉圭共鸣,切记,苏谢两家的命,系在九门匠人的血咒里。”她猛地抓住谢砚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血咒契约!爷爷说过,匠人用血脉设局,要苏谢两家后人用传承之力破局,否则……”
“否则困死在这迷宫里。”谢砚的声音比平时更沉,建模仪屏幕上跳出立体的溶洞结构,“每个岔道都有青铜合范线标记,但文字和纹样必须同时破解。”他抬头时,额角沾了点石屑,“小满,你能看懂这些标记吗?”
哑女突然蹲下,指尖戳向地面一道蛛网状裂痕。
苏挽棠顺着她的方向眯起眼,古纹视在视网膜上投出一层半透明的网——裂痕里渗出的水迹正缓缓凝结,竟组成“墨谢联璧”西个血字!
“跟着血痕走!”她抓住小满的手腕往上提,“但要避开铜锈覆盖的部分,那些是陷阱!”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人俑撞在石壁上的闷响,混着老张头含混的笑声:“小丫头片子倒会现学现卖,可知道傀儡们为什么守在这儿?”
三人顺着血痕拐进岔道,甬道两侧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青铜傀儡残骸。
苏挽棠蹲下摸向最近一具傀儡的关节,指腹触到凸起的纹样——是谢家玉圭上的雷纹!
“爷爷来过这里!”她喉咙发紧,“他用玉圭激活傀儡,再让它们自毁,用残骸里的铜屑当密码……”
“看头顶!”小满突然拽她的衣袖,仰着下巴比划。
苏挽棠抬头,钟乳石在建模仪蓝光里泛着冷光,古纹视却穿透石层,看见内部封存着半块玉牌——纹路与她锁骨下那道淡粉色印记严丝合缝!
“我要爬上去。”她解下腰间的修复工具包递给谢砚,“你用建模仪照路,小满帮我看着脚下。”谢砚刚要开口,她己经踩上谢砚搭起的手掌,指尖扣住石笋凸起的部分。
“别碰底部!”谢砚的建模仪突然尖啸,“扫描到青铜发条机关——”
晚了。
苏挽棠的指尖刚触到石笋底端,整座溶洞突然发出轰鸣。
她踉跄着摔进谢砚怀里,就见西周石壁像齿轮般旋转,原本清晰的血痕被搅成乱麻,人俑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小满突然跪在地上,从怀里摸出赭石粉,指尖在地面飞快画着雷纹。
那些纹路刚成型就渗进石缝,像活了的导流线,往某个方向延伸。
苏挽棠的古纹视捕捉到墙壁渗出的血色水痕,正沿着小满的雷纹流动——那是唯一的安全路径!
“跟紧!”她拽着两人往前跑,靴底擦过地面的雷纹时,能感觉到石层下传来的震动。
人俑的青铜冠在身后叮当作响,有个傀儡的手爪几乎勾住她后领,谢砚反手甩出考古铲,“当”的一声击偏了它的关节。
迷宫尽头的石门在三人面前缓缓开启,青铜祭坛上悬浮着半块玉玦与谢家玉圭。
玉圭表面的雷纹正与苏挽棠后颈的印记共鸣,热度透过衣物灼得她发疼。
谢砚突然按住她欲抬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别碰!这是血咒的最终考验……”
“晚了。”老张头的火把从甬道深处亮起,照出坛壁上“以双生血脉重铸匠印”的铭文。
他把玩着半块碎玉,与谢砚的玉玦严丝合缝,“苏鹤年那老东西藏了一辈子,倒便宜你们小两口了。”
苏挽棠的雷纹突然烫得她眼前发黑,谢砚的玉圭从他掌心浮起,两道金光在祭坛上方交织。
她下意识看向小满,正撞进哑女眼底的释然——那姑娘后颈的雷纹竟浮现出与玉玦缺失部分完全吻合的凹痕,像块等待填补的空白。
溶洞深处传来更沉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古老的机关被彻底唤醒。
苏挽棠攥紧谢砚的手,能感觉到他脉搏跳得极快,而小满的手指轻轻覆上两人交握的手背,三股热度顺着皮肤相融,在祭坛上方的金光里,搅起更耀眼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