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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城的夜没有真正的黑暗，只有无穷延绵的光晕。
预定的接头赌场，韩梅梅递来一叠绿色塑料片时特意叮嘱：“放松点，玩玩就好。”
塑料筹码边缘带着新开封的涩手，陌生的重量压在林野掌心。
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斑，红绒毯吸走了脚步的回响，一张张绿色的赌台上方悬浮着狂热和贪婪的空气。
轮盘旋转，骰子翻滚，纸牌翻飞……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不亚于初次踏入枪林弹雨的战区。
韩梅梅己不着痕迹地融入这光怪陆离的背景，像一滴水汇入激流。
林野深吸一口气，走向最近的一张21点牌桌。他学着旁人的样子，将一枚绿色筹码推到赌注圈内。
发牌员面无表情地分发纸牌，第一张，明牌：K。
第二张，暗牌：8。 18点，他抬眼看着发牌员的明牌：一张7。“要牌。”
林野的指令脱口而出，发牌员指尖捻开一张新牌，纸牌划过桌面的轻响在他耳中异常清晰。
红心三，21点。
筹码被轻轻推到林野面前。
林野每张赌桌只玩几局，就转头换下一种玩法，他的动作带着生涩，眼神里却是战场训练出的专注，将一个荷官的动作、洗牌的手法、赌桌上微小的习惯性暗示。
旁边一位胖子总是紧张地用食指敲击桌面后才要牌，而另一个瘦子则只在下注额大时才会喝一口水。
运气好得出奇，轮盘的小球稳稳落入他下的“13”；扑克翻开的时机总恰到好处；随意的抛骰子，点数却偏偏对他有利。
筹码从浅绿堆叠到深绿，又从深绿换成了几枚沉甸甸的紫。
“好运的先生。”一个微甜的的女声在他身侧响起。
林野转头，穿着剪裁合体礼服裙的成人倚在赌桌边缘。
她妆容精致，红唇，目光过林野面前的筹码堆，最后落在他脸上。
“您的运气真是令人惊叹，有没有兴趣尝试点更刺激的？楼上贵宾厅有一局，很适合您这样的……潜力玩家。”
韩梅梅此刻正坐在不远处的老虎机前，似乎全心全意地对付着屏幕上跳舞的樱桃。
但她的手指，在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适时地摸了摸耳垂，这是个肯定的信号。
林野将最后几枚紫色筹码推入下注圈，对红唇女人露出一个难掩兴奋的笑容：“当然……好啊！”
韩梅梅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半步。
VIP包厢门厚重，隔音极好。
门一关，外面所有的喧嚣瞬间被过滤掉，只剩压抑的寂静。
一张巨大的绿色赌桌居中，灯光聚焦在上面，周围是豪华但略显昏暗的卡座区域。
莉娅、威克、亚瑟、西蒙己经在里面。
威克把玩着一个沉甸甸的镀金打火机，发出规律的“喀嗒”声；亚瑟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抱臂闭目，像是在小憩；西蒙和莉娅低声交谈着，看到韩梅梅和林野进来，交谈声停止。
林野瞬间感觉到那种属于他们五人之间特有的默契气场重新连接起来。
这里足够封闭和安全，众人没有寒暄。
“怎么样？”西蒙拉开一把椅子，椅脚在厚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看向林野。
林野脸上的局促笨拙瞬间蒸发：“学校整体安保很严密，但也有漏洞。
师生通道、连接旧剧院的后巷、艺术新楼的消防逃生梯出口监控覆盖不全，盲区可以利用。”
他语速平稳，快速描述着白天的发现。
“目标……卡米·德穆兰。”
他顿了顿，“活动范围固定，身边没有保镖，但暗处至少有十个人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西蒙立刻开始规划：“会场在北校区礼堂，撤离路径要避开主门，从威克规划的C点。”
他手指在空中一划，仿佛调出了地图，“穿过地下供暖管道改造的废弃储物间，通往旧区围墙缺口，离预先准备好的交通工具点，首线移动距离最短，障碍最少，时间控制在两分钟内。”
“行动窗口只有一次机会，”西蒙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从接触目标开始算，整个链条必须在7分33秒内完成，这是核心守卫注意力被牵制的安全极限。”
任务步骤被不断补充、细化、争论、修正，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啮合运转，时间无声流逝。
筹码被重新堆在桌上，韩梅梅开始发牌。
第一局结束，西蒙骂骂咧咧地把自己面前剩下的两个筹码推到桌子中央，动作幅度很大地推开椅子：“运气喂了狗！”
他一脸晦气地大步流星走出包厢。接着是威克，他输光了，表情平静地点点头，从容离开。
莉娅沉默着将最后一个筹码放到桌角，拿起风衣，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口。
然后是亚瑟，他面前的筹码倒堆得不少，却突然站起来，说了句：“承让，下次再玩。”
现在，桌上只剩下林野和韩梅梅，林野面前堆着小山般的筹码。
“年轻人，玩得太晚伤身，带着你的好运……回家吧。”她把那张牌轻轻盖在桌面，姿态无可挑剔。
林野捧起一堆花花绿绿的筹码，努力维持着暴发户的走路姿势，跟在韩梅梅身后，走向电梯。
赌场外面，霓虹招牌流淌在湿漉漉的街面上，反射着迷离的光。
林野刚走出赌场，一个熟悉的的身影撞进了他的视野。
一辆线条极其夸张的超跑，一个甩尾，精准地停在了赌场的旋转门正前方几米处。
剪刀门如翼般凌厉向上掀起，驾驶座里的人潇洒下车。
深紫色的修身皮裤，同色系的长靴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上身却是件黑色露脐小吊带。
纯白的短发配上被墨镜遮挡了大半的脸……
林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脸上满是惊愕：“麦小鼠？你来这干嘛？”
麦晓雯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带着狡黠与挑衅的笑意。
她根本没接他的话茬，反而，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本护照。
她两根纤细的手指夹着它，让写有“王玲”名字和证件照的那一页展现在林野眼前。
“呵，”她鼻腔里逸出轻哼，下巴微微扬起，目光如钩子般钉在林野脸上，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和浓得化不开的亲昵，两种矛盾的情绪奇妙地交织在一起。
“允许你这个死变态打着见‘老同学’的名义出来沾花惹草！”
最后西个字像是子弹一样射出，然后，她的语气陡转，眼神也瞬间变得水波粼粼，甜得发腻，仿佛无缝切换了面具：
“就不许我这个离不开哥哥的‘好妹妹’想你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