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市纪委书记陈铁山带着三名工作人员推开会议室大门时，林九尘正对着首播镜头调整袖扣。他右手小指第二关节处溃烂的伤口突然渗出黄水，在浅蓝色衬衫袖口晕开一朵暗花。
"林市长，省纪委'清风行动'需要您配合调查。"陈铁山将盖着鲜红印章的公文拍在会议桌上，金属铭牌与大理石碰撞出刺耳的锐响。首播间弹幕瞬间被"？？？"刷屏，在线人数突破十二万。
林九尘用左手扯开领带，腐肉气息混着薄荷味古龙水在镜头前蒸腾。"陈书记来得正好，我手上的伤就是拜贵委去年督办的城西化工园项目所赐。"他忽然将溃烂的右手怼到4K摄像头前，溃烂处隐约可见白色骨茬，"当年拆迁户泼来的不是油漆，是强酸。"
弹幕炸出满屏"林青天"，特效礼物在公屏上炸成烟花。陈铁山脸色铁青，他注意到林九尘左手无名指始终蜷曲着——那枚市长官印本该佩戴的位置，此刻只有一圈发白的戒痕。
"请各位网友见证。"林九尘突然抓起桌上的市长印章，白玉螭虎在掌心碎成八瓣。他蘸着渗出的血水，在碎瓷片上飞快书写，首播间镜头给到特写时，观众赫然发现每片瓷器都刻着"民"字的不同篆体变体。
市政府广场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镜头切换到航拍画面，数万市民高举碎瓷片汇聚成河，白发老妪将珍藏的明清青花碗底砸碎，中学生用校服兜来食堂摔缺口的餐盘，连流浪汉都从桥洞捧出豁口茶盅。当第一片刻着"民"字的瓷片嵌入广场铜鼎基座，林九尘溃烂的右手突然开始生长新肉。
"这是民意接骨。"老干部活动中心顶楼，退休教师周慧珍将祖传的乾隆御窑笔洗砸向地面。她颤巍巍捡起最大那块碎片，上面"心"字篆文泛着温润的光，"当年我父亲给解放军送粮被还乡团打断腿，是林市长帮他讨回公道。"
每嵌入一片碎瓷，林九尘右手就恢复一分。当最后一块刻着"玺"字的元代枢府瓷归位，白玉螭虎的残片突然悬浮半空，金红丝线将裂痕编织成"民心为玺"西个古篆。首播间礼物特效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屏飘落的金色官印图案。
"不可能！"陈铁山猛拍桌子，青花瓷茶盏震得叮当响。他手机突然震动，弹出市长秘书王明浩发来的加密消息：老城区改造项目招标会提前了，开发商代表己经到齐。
镜头突然剧烈摇晃，导播间传来争执声。当画面切回市长办公室，只看见秘书王明浩正在擦拭匕首上的血迹，墙上的红木博古架裂开暗格，露出林九尘与开发商在游艇上的合影。更诡异的是，原本该放置市长印章的紫檀匣中，竟躺着一枚血玉雕成的螭虎，獠牙上还沾着新鲜肉屑。
"各位网友，现在插播特别报道。"女主播的声音突然插入首播间，"半小时前，城西化工园旧址发现大量医疗废弃物，经检测含有二噁英超标300倍。而三年前负责该地块环评的，正是此刻坐在我对面的陈书记……"
林九尘的右手己经完全复原，他拾起悬浮的民心官印，玉玺底部突然渗出黑色液体，在青砖上蜿蜒成开发商的资金流向图。陈铁山突然扑向首播设备，却被林九尘反剪双手按在会议桌上，溃烂的伤口正好压在"民"字瓷片上，腐肉滋滋作响。
"你早该想到的。"林九尘对着镜头微笑，新生的右手泛着玉石光泽，"当你在强酸桶里浸泡官印时，可曾想过民心才是最烈的腐蚀剂？"他忽然将陈铁山的脸转向窗外，市政府广场上，用碎瓷拼成的"清官碑"正在月光下泛起幽蓝荧光，碑文竟是万千市民用指甲刻出的"林"字血痕。
此刻市长办公室传来瓷器爆裂声，王明浩看着突然自燃的博古架，墙上合影里的林九尘突然眨眼。他慌乱中撞翻紫檀匣，血玉螭虎滚落脚边，竟发出婴儿般的啼哭。首播间画面突然雪花，当信号恢复时，只看见林九尘举着官印站在废墟中央，脚下是无数碎瓷拼成的"民心"二字，而陈铁山胸前的工作牌，不知何时换成了囚服编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