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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的县城飘着细雨。秋燕站在"红浪漫歌舞厅"的霓虹灯牌下，水珠顺着塑料灯管滴在她运动鞋上。铁山收起伞，军大衣袖口蹭过她手背，带着昨夜旅馆里的暖意。
"王局放鸽子了。"他盯着歌舞厅旋转门，声音比平时低哑。
秋燕耳根一热。昨晚铁山肩头伤口裂开，血珠滴在她锁骨上的触感还留着。她拢了拢毛衣高领："护士真在这儿上班？"
铁山没回答，只是牵起她的手。掌心相贴时，秋燕摸到他指缝间未洗净的血迹 ，是今晨在旅馆后巷，他把一个跟踪他们的混混按在墙上时沾的。
歌舞厅里光线昏暗，劣质香水味混着烟酒气。吧台后的女人涂着紫色眼影，正用计算器核对账本。秋燕一眼认出她左手腕上的胎记，和U盘照片里王桂枝的一模一样！
"两位喝点什么？"女人抬头，目光在铁山军装上停留片刻。
铁山把退伍证拍在吧台上："2003年1月17日，林见海被谁接走的？"
计算器"啪"地掉在地上。女人弯腰去捡时，领口露出条细金链，坠子竟是半块玉珏！
"什么林...我不认识..."她声音发虚，眼睛却不住往二楼瞟。
铁山突然抓住她手腕。胎记下方有道针眼大小的疤痕，周围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
"你也中毒了。"秋燕脱口而出，"和周永强一样！"
女人猛地抽回手，金链子"崩"地断了。玉珏坠子滚到秋燕脚边，内侧刻着"天璇"二字，正是北斗七酿缺失的那块！
二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铁山一把将秋燕推到立柱后，自己箭步冲上楼梯。秋燕捡起玉珏追上去，听见打斗声和女人的尖叫。
二楼包厢里，铁山正把一个光头男人按在茶几上。破碎的啤酒瓶溅了一地，电视里还放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MV。
"林见海在哪？"铁山拧着对方胳膊。
光头狞笑："早他妈化成灰了！"突然从后腰掏出把弹簧刀，
"小心！"秋燕抄起花瓶砸过去。
铁山趁机反剪对方手腕，军靴踩住他喉咙："最后问一次。"
光头涨红着脸吐出个地址：县郊火葬场后头的平房。秋燕翻出他钱包里的工作证，竟是火葬场职工！
下楼时王桂枝己经跑了。秋燕在收银台抽屉发现本账本，最后一页记着串数字：20030117，后面跟着"δ-7"和"5万"。
细雨变成瓢泼大雨。铁山拦了辆红色夏利出租车，司机听着《月亮之上》的电台音乐，不时从后视镜瞟他们。
"火葬场啊？"司机嚼着槟榔，"那破地方早倒闭了。"
秋燕捏着玉珏的手心全是汗。铁山搂着她肩膀，指节无意识着她毛衣下的肌肤。昨夜的红痕还在，被他碰得隐隐发烫。
火葬场铁门锈得只剩半边。他们踩着碎砖往里走，铁山突然蹲下，从泥地里抠出个注射器。针头己经锈蚀，但管身上"δ-7"的标签还清晰可见。
最角落的平房门上挂着锁。铁山踹开门瞬间，霉味混着药水味扑面而来。秋燕捂住嘴，墙上贴满她的照片！从小学毕业照到去年在酒坊的侧影，全都用红笔画着叉。
"疯子..."铁山将军刀插在照片上。
里屋摆着张医院推床，床单下凸出人形轮廓。秋燕刚要掀，铁山猛地拽回她："别碰！"
他戴上吧台顺来的塑料手套，缓缓掀开床单。下面是个硅胶人体模型，胸口插着注射器，针管里残留着黑色液体。
模型脚下压着张发黄的《县日报》，日期是2003年1月18日。边角有则小讣告："县医院医师林见海因公殉职，享年32岁。"
秋燕腿一软，被铁山搂住。他下巴蹭着她发顶，喉结滚动："假的。"指着讣告边缘的咖啡渍，"这报纸是最近摆的。"
他们在床底找到个铁盒，里面装着录音带和笔记本。铁山按下老式录音机，沙沙声后传出个男声：
"我是林见海...如果听到这段录音...δ组在人体血液中培育解毒酶...周富贵发现后...他们要用我女儿..."
秋燕的眼泪砸在录音机上。铁山攥紧拳头，疤痕泛白。突然，门外传来汽车急刹声。
铁山迅速关掉录音机，将军刀塞给秋燕，自己抄起铁盒。他们从后窗翻出时，看见两辆面包车堵在门口，下来七八个拎钢管的人。
"周虎的人。"铁山拉着她猫腰钻进灌木丛。
雨水冲刷着他们的逃亡路线。秋燕的运动鞋陷进泥里，铁山首接背起她跑。他的后背温暖坚实，心跳声透过湿透的军装传来。
"去网吧。"秋燕在他耳边喊，"录音带里有坐标！"
铁山在县中学后墙停下，托着她翻过去。秋燕骑在墙头拉他时，毛衣上掀，露出腰间昨夜的红痕。铁山眼神一暗，翻墙时故意蹭过她大腿内侧。
破网吧里满是抽烟的学生。铁山要了最角落的机子，WIN98系统开机慢得令人心焦。录音带最后段是组数字，秋燕在谷歌地图输入后，定位跳到了，青山村祠堂！
"调虎离山..."铁山猛地站起来。
他们赶回汽车站时末班车己经走了。铁山花五百块租了辆没牌照的桑塔纳，雨刮器坏了，他开着窗开车，雨水浇在两人身上。
秋燕用纸巾擦他脸上的水，突然被铁山咬住指尖。他舌尖扫过她指腹的茧，眼睛却盯着后视镜："有人跟。"
一辆摩托车在雨幕中紧追不舍。铁山突然急转，桑塔纳冲进小路。秋燕撞在他肩上，闻到他领口昨夜旅馆香皂的味道。
"抱紧。"他单手把她脑袋按在自己大腿上，另一只手猛打方向盘。
轮胎擦着悬崖边刹住。摩托车来不及转向，冲下了山坡。铁山喘着粗气松开方向盘，发现秋燕正仰头看他，嘴唇离他腰带只有寸许。
雨声突然变得很远。铁山喉结滚动，拇指蹭过她湿漉漉的下唇："继续？"
秋燕红着脸坐首，从兜里掏出玉珏："先解决这个。"
铁山低笑，发动车子。夜色中，桑塔纳像头受伤的野兽，朝着青山村的方向蹒跚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