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
五月的某个周末,阳城市中央大街。
上午9点半钟,初夏的阳光不算浓烈,从路边高大的法桐枝叶间斑驳而下,落在人脸上,有些慵懒。不是上班高峰,路上车子行人不多,让这个周末安静了许多。
林一沐送6岁儿子去学画画,懒得回家一来一回折腾,漫无目的徘徊在市政府前中央大街上熬时间。
间或路边小店橱窗里模特身上的衣服吸引她的目光进去看一眼,多数时间她都调皮地跳上窄窄的路牙石,伸开双臂保持平衡,这样跳上跳下,倒有些少女时期的俏皮。
正玩得起劲,忽然察觉到旁边有辆车似乎像是跟着她。她猛的回头,一辆黑色轿车缓慢地行驶在她身边,司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因掌握不了平衡不断地从路牙石上跳上跳下。
林一沐往驾驶室一瞥,脸忽然就白了……
司机是许之光,她大学初恋。
自从上次五年之约至今,他们己经有十年未见。
那场短暂的爱情,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坚持到毕业,然后,在父母一再催促下,平静地找对象、结婚、生子,淡然地过着上班、回家、陪孩子的生活。
那一场刻骨铭心,被她悄悄埋葬在心底某处,只在午夜梦回,不经意间跳出来啃噬她的心。
大三那年他们分手,然后毕业至今,己经十五年,除了毕业五年时见过一次,十年来,俩人从未见过也从没有再联系。她刻意地远离同学们,不去打听他的消息,甚至连同宿舍舍友结婚生孩子也没去。但还是不经意间知道他己经不在教育系统,转到政府部门工作了,年纪轻轻己经是科级干部,在市委某科室任科长,前途不可限量。
毕业后唯一的一次见面,是毕业五年的国庆节,几个班委组织离得比较近的十几个同学小范围的聚一下,大学里玩得好的几个,苟哥、才子、洲哥、时光都打电话约她,握着手机,心里正琢磨怎么礼貌又合理地拒绝时,听到参加聚会的名单里有“许之光”的名字,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也许、大概、可能,她还是希望见他一面吧。
看着面前十年未见的许之光,林一沐心潮翻涌,不能自己。
他看上去成熟了些,比起上大学的时候,胖了有一点点,但总体上还是她记忆中和梦里常见到的模样。
毕业十五年,林一沐以为自己己经被岁月磨砺得处变不惊,但是,再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喉头哽咽,红了眼眶……
两个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开口,仿佛时光凝滞。
末了,还是许之光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闲逛呢?”
“嗯。”
林一沐有点鼻塞,木木地答道。
“有时间聊几句吗?”
他继续盯着她问。
“嗯。”
林一沐不敢抬头看他,低垂着眉眼应了声。
“上车。”
目光灼热,她不敢看。
听话上车。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己经坐在副驾驶位置。
他探身过来为她系好安全带。
温热的气息扑到她脸上,记忆中熟悉的感觉,翻江倒海而来……
“你这里我不熟,哪里能安静说说话?”
林一沐此时似乎什么也听不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在听吗?”
他继续问。
“啊?”
清醒过来的林一沐特别恨自己。
十几年的心理建设,在见到他的刹那猝然崩塌。
林一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些。
“我请你喝咖啡吧。”
看了看手机上时间,离接孩子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回道。
她蹩脚地指挥他将车开到一个咖啡店前面。这里其实她从没来过,不过是经常路过,知道有个这样的小店。
进了咖啡店,她选了一个大厅最显眼的位置坐下。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叫过服务生,点了两杯蓝山。
其实林一沐从来没有喝过咖啡,蓝山这个名字是从电视剧里知道的。但丝毫不妨碍她借此装一回镇定。
后来他们聊了什么,林一沐己经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努力克制,尽力营造老同学好久不见既熟悉又轻松的氛围感。
再后来便是交换联系方式。
最后只坐了不到半小时,她便借口接孩子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