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书虫也发狠
青岚宗外门藏经阁的夜格外冷。
陈墨缩了缩脖子,指尖在青铜油灯的灯芯上轻轻一弹,豆大的火苗晃了晃,将泛黄的经卷照得更清晰些。
他的手掌压着半卷残破的《玄霜录》,封皮上的朱砂封印己褪成淡粉,却仍泛着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
这是他在阁楼第三层最深处的暗格里翻到的,老阁主临终前曾说过:“若见封皮有霜花暗纹,便是你父母当年留下的线索。”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陈墨喉结动了动。
他来藏经阁当守阁人整整十年了,每日擦灰理书,被外门弟子称作“书虫”,可谁也不知道,他每夜等所有人走光后,都会翻找这些被封禁的残卷——不为修炼,只为寻父母死因的真相。
“咔嗒。”
门闩被撬动的声音像一根细针,瞬间扎进陈墨后颈。
他手指猛地收紧,经卷边缘被捏出褶皱。
“陈墨,又在值夜偷懒?”
冷硬的男声撞破夜色。
陈墨抬头,正见外门执法堂副执事周衡跨进门来,月白法衣上的雷纹在灯影里泛着冷光。
他身后跟着两名执法弟子,一左一右堵住了门,其中那个络腮胡的还晃了晃腰间的锁魂链,铁环相撞发出刺耳的脆响。
陈墨心跳如擂鼓。
周衡每月初一都会来“巡查”,但今日比往早了三日。
他余光瞥见案几上的《玄霜录》,封皮上的霜花暗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那封印被他悄悄用指甲刮开了一道细缝,此刻正渗出极淡的青光。
“周执事。”陈墨强压下慌乱,起身行礼,“今夜轮到我值夜,正整理新到的...”
“住口!”周衡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案几上的残卷,“整理禁书?
外门规条写得明白,未经执事首肯,守阁人不得擅自翻阅三层以上经卷。“他上前两步,玄铁靴底碾过满地碎纸,”你可知这《玄霜录》是百年前被前任大长老亲自封印的?“
络腮胡弟子立刻接话:“私阅禁书,按宗规当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陈墨后背沁出冷汗。
他当然知道宗规——可若不翻这些禁书,他永远查不到父母为何会在他七岁那年,抱着半卷古册被人追杀至青岚山脚。
老阁主临终前塞给他半块青铜虎符时,掌心的温度还烫着他的皮肤:“你父母是为护一卷‘九劫真解’才...”
“带走。”周衡挥了挥手,络腮胡弟子立刻扑上来。
陈墨本能后退,后腰重重撞在书案上,《玄霜录》被撞得滑出半尺,封皮“啪”地裂开,一道幽蓝流光“咻”地钻入他眉心。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陈墨眼前发黑,意识突然坠入一片混沌。
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炸响,接着是机械却清晰的女声:“九劫推演模拟器激活成功,当前宿主:陈墨。”
“什么?”陈墨下意识喊出声,可声音像是被吞进了棉花里。
混沌中浮现出一面半透明光屏,上面跳动着金色文字:“检测宿主当前状态:练气七层,瓶颈期己持续三月。
是否进行‘瞬息推演’?
消耗1点推演点(当前推演点:100)。“
“推演?”陈墨脑子发懵。
他想起老阁主说过,上古修士曾有“演天算地”的大神通,难道...?
他颤抖着在光屏上“是”的位置点了点。
下一刻,无数画面在意识中炸开。
他看见自己盘坐在蒲团上,体内灵气如乱麻;又看见灵气顺着《青云吐纳诀》的经脉路线重新流转,在丹田处凝成更精纯的气团;再然后,气团突然胀大,“轰”地撞开了卡在膻中穴的瓶颈——那是他这三个月来无论如何打坐都冲不破的关卡!
“叮——推演成功。宿主可获得本次推演经验,是否同步至现实?”
“是!”陈墨几乎是吼出来的。
剧痛骤然消散。
他睁开眼,正看见络腮胡弟子的手掌离他咽喉不过三寸。
而他体内原本滞涩的灵气,此刻竟如活了一般,顺着《青云吐纳诀》的十二正经奔涌,在掌心凝聚成豆大的气团。
“气爆术?”周衡瞳孔微缩。
这是《青云吐纳诀》里记载的高阶术法,需要练气八层才能施展,陈墨不过七层!
陈墨咬着牙,将气团猛地砸向络腮胡弟子。“砰”地一声,那弟子被震得撞在门框上,嘴角溢出鲜血。
另一名执法弟子反应极快,挥剑刺来,陈墨侧身避开,却因用力过猛撞翻了书案,《玄霜录》残卷“哗啦”散了一地。
“好个藏拙的书呆子。”周衡摸着下巴,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看来我低估你了。”他抬手召出法器,是一柄乌鞘短刃,“今日便让你知道,擅闯禁地的下场——”
“咳...”陈墨扶着书案站起身,额角冷汗首淌。
刚才那记气爆术几乎抽干了他的灵气,此刻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
他瞥见地上的残卷,有一页飘到周衡脚边,上面隐约能看见“九劫”二字。
周衡的目光扫过那页残卷,瞳孔猛地一缩。
他突然收了短刃,对两名执法弟子道:“带回去,严加看管。”
络腮胡弟子捂着胸口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陈墨一眼,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
陈墨被扯得踉跄,余光看见周衡弯腰捡起那页残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九劫...果然在这儿。”周衡的低语混着风声钻进陈墨耳朵,他心头一震——这是父母当年被追杀时,他躲在草堆里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出了藏经阁,夜风吹得陈墨额头冰凉。
他眼前开始发黑,意识又开始模糊。
恍惚间,他仿佛又坠入那片混沌空间,这次看清了光屏上的新提示:“检测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是否进入深度推演模式?”
“推...”陈墨的声音消散在风里。
他最后看见的,是周衡阴鸷的脸,和远处藏经阁二楼窗户里,一缕若有若无的白影——像极了老阁主生前常穿的月白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