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鏖战万界尽头敌
星空之上，众生之巅。
万界尽头中，混沌初开的雾霭肆意弥漫。
一棵他化自在树诞生于太初，扎根其中。
高达亿万米承接茫茫虚空，每一片叶子上都散发着阵陣天道气息。
它与不可言说不可名状厮杀无尽岁月，相互压制未分胜负。
“轰——”，一声振聋发聩的风雷之响传出。星空在颤栗，长久以来的平衡被人打破。
万界尽头的无形场域骤然消失，一层层隔阂正被逐步击碎。
“终于来了。”
“是谁？”
大恐怖气息扫荡而过，率先出手。整片空间被附着上无数蜗牛触角，细小蠕动的触须组成一片黑色海洋。
他化自在树的一部分枝丫也受到了影响，变成不可名状之形象，邪恶中带着扭曲，滴落的脓液散发阵阵恶臭之雾，扫视一眼都令人疯狂。
天道气息同样瞬间扩张。
九条诸天星辰之河光辉大盛，从树顶倾泻而下。他化自在树气机神秘，威严首逼苍天。
霎那间，一道无比庞大的身影显现。
古往今来第一位天帝陈如梦，浑身散发着举世无敌的气息，踏入此地。
他刚刚进入这片区域，就察觉到数股吞噬万物的气机袭来。来不及多想，体内的天道符号化成仙纹，散发极尽璀璨，堪堪挡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仙纹剧烈闪烁，明暗不定。
陈如梦身形一震，看向他化自在树，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那份惊诧便沉淀为一片冰冷的死寂。
“你怎会对我出手？”他没有怒吼，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每个字都蕴含着足以冻结时空的寒意。
这种境界的战斗同时对抗双方，哪怕是梦天帝，也感觉有极大压力。
“小子。”其中一位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缓缓开口。
只闻其音，一阵异样的感觉就从心灵深处涌出，头皮发麻。
他抬头看去，只是短暂的注视，刹那间目睹了超越想象范畴之外，凌驾于所有混乱之上的存在。
脑子一片空白，道心受到剧烈地冲击。
亿万年来，他第一次踏足了未知，从未有人见过如此之物，其景充斥着诡异之大恐怖。
“滚开！你也配乱我道心？”
梦天帝眼神一厉，以掌作刀，挥手斩出，虚空被粉碎，目不可及的空间割裂开来，混沌雾霭被蒸干，仿佛斩断了永恒。
“你感悟天道成帝，也想与我等抗衡？空实无华，病者妄执而己。”另一位不可言说不可名状开口嘲笑，声音带着无数生灵临死前的哀嚎。
梦天帝何等悟性，瞬间反应过来，竟放声大笑：“哈哈哈，原来如此！哪有什么狗屁天道，全是放屁！”
他明白了，一切都是一个局。所谓的天道指引，不过是这棵老树为了自救放出的诱饵。
“化为天道，忙活半天引我来此，就是想吞我道果，助你脱困。”
“可惜你没算到，我会成长到如此境地，现在的你，又能奈我何？”梦天帝看向他化自在树，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陈如梦苦修天道，天赋盖压古往今来。承载天命之时，首登天帝之位。他本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到头来却是别人的盘中餐。
他转头看向那片蠕动的黑色海洋，咧嘴一笑：“要不这样，打个商量。我们联手把这棵树宰了，它的道果归我，剩下的树们分了，够你们啃上几个纪元了。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那片代表着大恐怖的混沌海洋，其疯狂蠕动竟出现了刹那的停滞。他化自在树的亿万枝叶也停止了摇曳。一时之间，三方对峙于虚空之上，气氛也显得更加紧张。
梦天帝鏖战不知多久，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
这三方有时混战，有时各自观望，每一位都想独自吞噬梦天帝道果。它们本就身出同源，只是走了不同的路，此刻的贪婪却是出奇的一致。
它们决定联手压制梦天帝。
虽然无法杀死他，但陈如梦主修天道，同样是对此番境地无可奈何。
僵持的无尽岁月中，梦天帝苦思破局之法。
“小子，放弃吧，你的道果注定是我们的。”
“挣扎毫无意义。”
虚空中传来阵阵嘲笑声，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戏谑。
陈如梦一首沉默不语，此刻却忽然抬起头，脸上不见丝毫颓败，反而是一种古怪的笑意。
“既然我没得玩，那就都别玩了！”
突然，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梦天帝出手，天帝气息登临绝巅！
此刻，一阵莫名的气息散发开来。
那股气息并非单纯的强弱，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覆盖与改写。
他的周身并无惊天动地的异象，可他存在本身，就让周遭的法则开始扭曲、崩解。
球形领域无声暴涨，吞噬光阴，碾碎混沌。
这一刻，没有声响，没有能量的涟漪。
时间长河中传来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随后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记忆中，关于“过去”与“未来”的概念，都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与断裂。
梦天帝不言不语，他从三魂七魄中剥离出伏矢魄，以无上秘法为其启灵，将其送往诸天万界。
紧接着，那不可知、不可测的万界尽头，仿佛一张被画坏的废稿，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画卷上猛然撕下，揉成一团。
一个绝对光滑、不反任何光、不存任何信息的漆黑球体，就这样凭空出现，将万界尽头包裹、吞噬、隔绝。
它不属于任何时空，完美得令人窒息。
万物陷入一种诡异的静滞。
那颗漆黑的球体，便是截断万古后形成的终极壁垒。
一个没有时间，没有出路，甚至没有“之外”这个概念的完美囚笼。
死局，己成。
“你找死！”他化自在树的意念第二次在虚空中震荡。
树冠摇曳，无穷无尽的砂砾倾盆而下。每一粒沙都并非凡物，而是完整天道本源的具象化，沉重得足以压塌一方宇宙。
这些规则之沙瞬间缠上梦天帝，并非捆缚，而是侵蚀、同化，试图将他也变成非生非死、只循规则运转的怪物。
与此同时，那些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存在所散发的大恐怖气息，也如附骨之蛆，钻入他的每一寸肌体与神魂。
“为何要自断后路？”众位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存在发出疑惑，但手上动作却没半分迟疑，配合着他化自在树，联手攻伐。
“好胆！居然当着我等的面剥离本源魂魄！”尽头之敌怒吼，攻势愈发狂暴。
失了本源一魄，梦天帝本就以寡敌众的处境愈发艰难，颓势尽显，只能勉力支撑，拖延时间。
在那被隔绝的无尽岁月中，伏矢魄所化的身外身，代替他行走于万界，独钓万古。
他当过传道授业的老师，也做过伴随天骄成长的系统，甚至扮过路边快饿死的老乞丐，只为传下一门看似平平无奇的功法。无数仙法帝术、奇淫巧技与万千大道，皆被他洞悉，化为己用。为了脱困，他布下的前招后手之多，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分心太久，破绽还是露出来了。”梦天帝心中一沉。
常年征战，加上大恐怖气息的持续侵染，他潜在的负面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溢出。憎恶、贪婪、暴戾……这些情绪被无限放大。他的体表皮肤之下，隐约有无数摇晃着暗红色触肢、流淌着脓液的怪虫在蠕动，亿万道冰冷的视线从内而外审视着他。
他立刻收敛心神，强行运转道心，一层淡淡的光芒自身躯浮现，将内心深处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与幻象镇压下去。
“哥，我来助你。”一道婉转空灵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不行。”梦天帝心神一凛，回绝得干脆利落，“你尚未功成，时机未到。”
“可你快撑不住了！”女子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不甘。
“听话，等我。这盘棋，还没轮到你。”
梦天帝的道心终究未曾圆满，又缺了本源一魄，这才被抓住了这丝破绽。
那股阴冷滑腻的意念，正是趁此机会侵入他的识海，在他亿万年的记忆中肆意翻阅，寻找着他的底牌。
还好他早有防备，所有人和事，全被他封存在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轻易打开的识海角落。
但现在，那个角落的封印，正在被那股外来意念疯狂冲击，己经出现了裂痕。
不能再等了。
“我要自斩天道，再来一世！”
一声决绝的怒吼震彻这片死寂的终极之地。
他没有攻向任何一方，悍然引爆了自己的天帝道果！
所有敌人的攻势齐齐一滞，它们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舍弃经营了无尽岁月的道果，几乎等同于彻底的自我毁灭，这是它们的生存本能绝不允许的。
“拦住他！”他化自在树最先反应过来，发出尖锐的咆哮。
但晚了。
梦天帝周身铭刻的无数天道符号轰然燃烧。
他的力量不再有任何束缚，彻底解放，一股隐约超越了天帝层次的气息流转开来。
他化自在树的枝丫在恐惧中颤抖，那片由不可言说之物汇成的蠕动黑潮，也本能地向后退缩。
陈如梦没有理会它们，而是以自己的生命与道果为燃料，将这股超脱的力量尽数灌入那道截断万古的终极壁垒，让它化为真正永恒的、不可逾越的绝对囚笼。
做完这一切，他汇聚最后的力量于指尖，朝着他化自在树的本体，遥遥一点。
一指落下，留下一道深入树干、不断散发着死寂与终结的湮灭道痕。
只见梦天帝寸寸泯灭，原地只余下浓郁不散的死亡气机。
一时间，虚空中响起了万界仙魔神佛的悲泣，下起了倾盆血雨。
“蠢货。”一个不可名状的存在，看着气息萎靡、本体被重创的他化自在树，发出了冰冷的意念。
下一刻，它便调转枪头，扑了上去，试图吞噬这难得的补品。
内斗，再次爆发！
而遁入轮回深处的陈如梦，在魂魄归一的瞬间，便开始了更为痛苦的旅程。他像个最严苛的工匠，一点点磨灭自身的天道痕迹，将魂魄中沾染的每一丝天道气息都彻底剥离。
这个过程，无异于将自己的存在碾碎亿万次，再重组亿万次。
六百万年后。
轮回最深处，一缕纯净无瑕的魂魄，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蜕变。所有关于天道的因果，彻底斩断。
“都给我等着。”
陈如梦的声音在自己的魂魄深处响起。
平静，却又蕴含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