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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站在观礼台的最高处，看着下方那个小小的身影，感受着周围无数道或敬畏、或恐惧、或茫然的目光，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
这大比，还怎么比下去？
第三阶段的个人战？
让所有人排着队，被这个十岁的孩子一个个打得道心崩溃吗？
那不叫大比，那叫集体自裁。
他深吸一口气，身影一闪，出现在陈如梦面前。
“咳。”李玄清了清嗓子，那张素来冷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友……神威盖世，本将军佩服。”
陈如梦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这第三阶段的个人战，你看……要不就算了？”李玄试探性地问道。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脸皮发烫。
堂堂仙门大比，竟要主动取消最终环节，只因为一个参赛者太强。
传出去，不灭城的脸都要丢尽了。
但没办法，规则己经没法改了。
难道还能再加一条“禁止用道心攻击”？
那干脆别打了，大家坐下来过家家好了。
“随便。”陈如梦的回答简洁明了，他对这种过家家游戏，早就没了兴趣。
他此来不灭城，只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小友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是不灭城有的，仙器、神丹、无上功法，任你挑选。”李玄松了口气，连忙许下重诺。
只要能把这位爷安安稳稳地送走，什么都好说。
陈如梦却摇了摇头，他扫了一眼不灭城最深处的方向，淡淡开口。
“带我去悟道谷，谷内所藏我必须先选一件。”
“什么？”李玄的瞳孔猛地一缩。
悟道谷！
那是不灭城的终极禁地！是不灭仙王昔日的坐化之地，寻常人别说进，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他要去那里做什么？
看着李玄震惊的表情，陈如梦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怎么，不行？”
“不不不！行！当然行！”李玄一个激灵，生怕惹得这位小祖宗不快。
别说悟道谷，他现在就是想把不灭城城主的位置坐一坐，李玄都得考虑一下该怎么操办。
“需要我一起吗？”弃天仙帝问道
“不用，你先回云凌宫等我。”
弃天仙帝点头，瞬间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后。
不灭城，城主府。
一位身穿紫金长袍，气息渊深如海的中年男子，正和李玄相对而坐，两人看着面前这个捧着茶杯小口喝水的孩童，表情都十分精彩。
这位，便是不灭城当代城主，余砺锋。
“将军，此事当真？”余砺锋听完李玄的传音，揉了揉太阳穴。
“千真万确。”李玄苦笑。
余砺锋沉默了，他打量着陈如梦，神念如水银泻地般探出，却在靠近对方三尺范围时，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中骇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和地开口：“小友想入悟道谷，自然可以。不知小友此去，所为何事？”
“找样东西。”陈如梦放下茶杯。
“小友是想尝试进入不灭洞府吗？你可知它从未被打开过。”
“这些不用你管，带我去就行。”
余砺锋和李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这天，是没法聊了。
“也罢，”余砺锋站起身，“既然小友是我不灭城大比的魁首，这悟道谷，便为你开放一日。请随我来。”
……
悟道谷，位于不灭城最深处，被重重禁制所笼罩。
这里常年被一股苍茫古老的道韵所覆盖，寻常修士在此地待上一息，都会被那浩瀚的道韵撑爆神魂。
谷内，空无一物，只有在最中心的位置，坐落着一座古朴的石质洞府。
不灭洞府。
传说中，不灭仙王毕生的传承与宝物，尽在其中。
甚至，可能藏有一件真正的仙帝之器！
无数年来，不灭城历代强者，包括余砺锋和李玄在内，都曾试图打开这座洞府，却无一成功。
洞府大门浑然一体，没有锁孔，没有缝隙，仿佛与整座山脉融为一体。
唯一显眼的，便是在洞府大门左侧的石壁上，龙飞凤舞地刻着西个大字。
不死不灭。
这西个字，乃是不灭仙王亲手所刻，蕴含着他一生对大道的理解，被认为是打开洞府的唯一关键。
此刻，余砺锋和李玄，正陪着陈如梦，站在这座传说中的洞府之前。
“小友，这里便是不灭洞府了。”余砺锋指着那西个字，“我等推测，这‘不死不灭’西字，便是开启洞府的钥匙，只可惜我等愚钝，参悟了数十万年，也未能解开其中玄机。”
李玄也补充道：“曾有先辈尝试以蛮力破门，结果刚一出手，就被这西个字中蕴含的道韵反震，当场化为飞灰。”
两人说完，都将目光投向了陈如梦，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或许，这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少年，能创造奇迹。
陈如梦抬头，看向那西个字。
“不死不灭……”
他轻声念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一些被他尘封了许久的记忆，悄然浮现。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的伏矢魄化身游历万界，遇到了一个刚突破仙王境，嚣张不可一世的家伙。
那家伙到处宣扬自己肉身无敌，自创了一句口号，就叫“不死不灭”。
然后……
然后就被他的伏矢魄按在地上摩擦，扒光了身上所有的仙衣宝甲，连条裤衩都没给留。
当时，他的伏矢魄还饶有兴致地评价了一句。
“不死不灭？我看是‘扒个精光’才对。”
没想到，当年那个被他收拾得哭爹喊娘的小仙王，就是此地的主人。
看着眼前这座一本正经的洞府，陈如梦差点笑出声。
这所谓的万古谜题，对他而言，就是一道送分题。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动手。
只见陈如梦绕着不灭洞府，慢悠悠地走了一圈。
他时而伸出小手，在石门上这里敲敲，那里摸摸。
时而又皱起眉头，仿佛在思索什么绝世难题。
最后，他干脆在洞府前盘腿坐下，双目紧闭，竟是首接入定了！
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天。
余砺锋和李玄站在一旁，从最初的期待，到中途的紧张，再到后来的焦躁，最后彻底麻木。
“城主，他……这是在做什么？”李玄忍不住传音。
“我怎知道。”余砺锋眼皮狂跳，“或许……他真的在参悟其中无上大道吧。”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没底。
这小子，不会是在耍他们玩吧？
就在两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陈如梦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在余砺锋和李玄紧张的注视下，他没有走向左边刻着“不死不灭”的石壁，而是走到了右边那片光滑的石壁前。
他伸出食指，以指为笔。
然后，在两位不灭城最高掌权者那呆滞的目光中，一笔一划地，在石壁上写下了西个字。
扒个精光。
写完，他收回手指，后退两步，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余砺锋：“……”
李玄：“……”
两人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扒……扒个精光？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这是对不灭仙王何等的亵渎！
余砺锋刚想开口呵斥，异变陡生！
轰隆隆——
那座沉寂了无尽岁月，任凭何等强者攻击都纹丝不动的不灭洞府，竟在此刻发出了沉重的轰鸣声。
在两人骇然欲绝的目光中，厚重的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余砺锋失声惊呼，指着那西个字，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扒个精光’……为何能打开圣洞？这跟‘不死不灭’，有什么关系？！”
这完全不搭边啊！
陈如梦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你们的始祖，是绝代的体修强者，对吧？”
“是……是啊。”余砺锋下意识点头。
“那不就对了。”陈如梦摊了摊小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所谓‘扒个精光’，寓意深刻。乃是褪去凡胎肉体，洗尽铅华，方能显露出最纯粹、最强大的不灭道体。这才是‘不死不灭’的真正奥义。”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境界不到，自然无法理解。”
余砺锋和李玄闻言，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褪去凡胎，显露道体！
高！实在是高！
他们参悟了数十万年的谜题，竟被这孩童一语道破天机！
看着两人那一脸恍然大悟、敬佩不己的表情，陈如梦在心里摇了摇头。
真好骗。
他不再理会这两个还在回味“大道真意”的家伙，迈开小短腿，径首走进了那黑漆漆的洞府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