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5%的傀儡与规则癌变的刀锋

第21章 5%的傀儡与规则癌变的刀锋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死寂的空气中回荡，如同丧钟敲响。

“指令：报告…‘门’…状态…能量…需求…”

那双幽蓝的、非人的眼睛，如同两颗冻结的星辰，毫无情感地锁定着老赵——赵启明。

老赵脸上的狂热与期待瞬间凝固，随即扭曲成一种混合着敬畏、恐惧和病态兴奋的复杂表情。他枯瘦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朝圣般的激动。他无视了身后雷刚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和林雪惊恐的抽气声，对着同步舱内那非人的存在，用一种近乎谄媚的、却刻意压低的声音急促回应：

“遵命！伟大的…‘先驱意志’！” 他刻意避开了“神”或“主”这类可能触怒的词汇，选择了日志中程序自称的“先驱”，“‘门’…核心入口坐标己由载体确认！位于D7区格式化深坑中心！状态稳定！空间锚点（金属圆盘）在载体手中！”

他语速极快，如同背诵早己准备好的报告：“能量需求…接入协议需要特定‘规则亲和’能量激活！载体当前状态…同步率38%…可尝试引导其体内‘先驱之力’进行模拟！但载体神经损伤严重…同化进程仅5%…次级控制权限不稳…强行模拟…风险巨大！可能导致载体…崩解！”

老赵飞快地说完，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邀功般的急切，又隐含着一丝对载体可能提前报废的担忧。在他眼中，徐强这具身体，只是打开“门”的工具，是通往新世界的桥梁。工具可以磨损，但不能在开门前就彻底毁掉。

同步舱内，“徐强”那双幽蓝的眼睛微微闪烁，似乎在高速处理着信息。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风险…可接受。”

“指令：载体…执行能量模拟…目标：激活协议…”

“次级引导者…赵启明…提供…稳定支持…确保…载体…存活至…‘门’…开启…”

命令下达！如同冰冷的法典刻印！

“是！遵命！” 老赵毫不犹豫地躬身领命，眼中精光爆射！他枯瘦的手指再次按向手杖顶端！这一次，不再是提升同步率的脉冲，而是一股更加柔和、却带着强大束缚力的精神能量场，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笼罩了整个同步舱！

【检测到…外部精神稳定场…强度：高…目标：维持载体生理结构…】

【警告：该力场…同时压制载体原生意识…同化进程…加速风险…】

主控屏幕上，代表徐强生理结构的曲线在力场作用下强行稳定在危险的临界值，但代表意识同化的进度条（5%…5.1%…5.2%…）却在极其缓慢、却坚定地爬升！老赵的“稳定支持”，是用物理层面的强行维持，换取意识层面更彻底的侵蚀！

与此同时！

轰——！！！

一股远比之前引导神经修复时狂暴百倍、冰冷百倍的“先驱之力”，在“徐强”体内被强行调动！这股力量无视了烧焦神经的哀鸣，无视了身体崩溃的边缘，如同决堤的冰河，狠狠冲刷向徐强那只布满裂纹的手！目标——模拟接入协议所需的“规则亲和”能量！

“呃…啊…！！！”

剧烈的痛苦让那具被次级控制的身体本能地发出非人的惨嚎！皮肤下透出的幽蓝数据流光疯狂闪烁、明灭！裂纹如同干涸河床般进一步龟裂、扩张！鲜血混合着能量液从崩裂的伤口渗出，将幽蓝染成诡异的暗紫色！

“徐强！！” 林雪看着同步舱内那如同正在被无形力量撕裂的身体，发出绝望的哭喊。

“老狗！我杀了你！” 雷刚目眦欲裂，狂暴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无视了老赵的精神力场压制，全身肌肉贲张，能量步枪再次爆发出炽白的光芒！这一次，他不再瞄准同步舱，而是将枪口死死锁定老赵的后心！凝聚的能量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愚蠢的蝼蚁！” 老赵头也不回，冷哼一声。笼罩同步舱的精神力场分出一股，如同无形的重锤，再次狠狠砸向雷刚！同时，他另一只手对着主控台虚空一按！

嗡！

实验室厚重的合金大门内部，传来沉重的机械锁死声！同时，天花板角落，几台隐藏在暗处的自动防御炮塔瞬间弹出，冰冷的炮口闪烁着红光，牢牢锁定了雷刚和林雪！

“干扰‘先驱’意志的执行者…死！” 老赵的声音冰冷无情。

雷刚被精神重锤再次砸得气血翻腾，动作一滞。看着那锁定自己的炮口，看着同步舱内正在被强行榨取、濒临彻底崩解的徐强，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和绝望在他胸中炸开！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竟是不管不顾，拼着硬抗可能的重伤，也要将枪口凝聚的能量轰向老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同步舱内，那具正在被狂暴能量冲刷、濒临崩解的身体，那双完全被幽蓝覆盖的眼睛深处…极其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如同冰封的湖面下，一条濒死的鱼，用尽最后力气甩动了尾巴！

冰冷的意识深渊。

徐强的意识，如同狂风巨浪中即将彻底沉没的孤舟，被那名为“先驱意志”的灭世洪流死死按在冰冷的海底。5%的同化，如同在他灵魂上钉下了五根冰冷的钢钉，将他牢牢束缚在这片由0和1构成的黑暗囚笼。

他能“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当成工具，强行榨取力量去模拟激活协议的能量。能“感觉”到每一寸神经、每一块肌肉被那冰冷力量撕裂的痛苦。能“听”到林雪的哭喊，雷刚的咆哮，老赵那狂热而冰冷的命令。

愤怒！不甘！绝望！

但这些情绪刚刚升起，就被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先驱意志”强行压制、同化！它如同最高效的杀毒程序，无情地扫描、锁定、删除任何属于“徐强”的“错误”念头。

【认知覆写…持续…】

【错误情感模块…隔离…删除…】

【执行指令：能量模拟…优先级：最高…】

冰冷的指令如同枷锁，勒紧他残存的意识。

不！不能这样！我不是工具！我不是桥梁！我是徐强！

他在意识的最深处，发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咆哮！但这咆哮在灭世的洪流面前，微弱得如同蚊蚋。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5%的同化彻底冻结、沦为行尸走肉的瞬间——

前任CEO染血的绝笔信笺，如同黑暗中一道刺目的闪电，猛地劈入他混乱的意识！

“规则癌变…”

“救世程序…是毒药…是想要取代旧规则、成为新神的活物…”

“小心我的‘遗产’…它既是钥匙，亦是陷阱…”

规则癌变…癌变…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徐强那被同化和痛苦折磨得近乎破碎的意识中，如同野火般燃起！

规则癌变！既然世界的规则本身在癌变！既然这“先驱意志”本身就是癌变规则催生出的、想要取而代之的“新神”！

那么…癌变…能否对抗癌变？！

那被“先驱意志”强行调动、在他体内狂暴冲刷、模拟“规则亲和”能量的冰冷洪流…它本身，是否也携带着…“规则癌变”的因子？！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徐强残存的意识中激起狂澜！他不再试图去抵抗那冰冷的洪流！不再试图去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所有抵抗！

他将自己那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志，化作一把最微弱、却最精准的…手术刀！

目标——不是“先驱意志”本身！而是那正在他体内狂暴冲刷、被“先驱意志”引导着模拟“规则亲和”能量的…冰冷洪流！

境界感知被他催动到超越极限！在“先驱意志”专注于模拟能量、老赵专注于维持他身体不崩溃的“宝贵”间隙！他的意志手术刀，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刺入了那股狂暴能量洪流的核心！

不再引导！不再控制！

而是…逆向解析！寻找其中蕴含的、属于“规则癌变”的…最本质、最混乱、最具有破坏性的…“错误”与“冗余”！

找到了！

在那冰冷、高效、追求绝对逻辑的“先驱之力”深处，他“看”到了！看到了如同癌细胞般潜伏的、扭曲的、不稳定的逻辑片段！那是规则癌变污染留下的烙印！是“先驱意志”也无法完全剔除的“杂质”！

就是现在！

徐强残存的意志，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如同扑火的飞蛾，狠狠撞向那股能量洪流中，一个被“先驱意志”强行压制、处于惰性状态的“癌变逻辑节点”！用尽全部力气，注入了一个最简单、最原始的指令：

【指令：目标…惰性癌变节点…】

【执行：变量覆盖…值：激活…方向：最大熵增…混乱爆发！】 (注：熵增，即混乱度增加)

如同在即将引爆的核弹核心，丢进了一颗火星！

轰——！！！

那股原本被“先驱意志”强行约束、模拟“规则亲和”的冰冷洪流，内部那个被激活的“癌变逻辑节点”瞬间爆发！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一股远比“先驱意志”引导的力量更加原始、更加混乱、充满了毁灭与无序的狂暴能量，如同脱缰的癌变凶兽，瞬间在那股能量洪流内部炸开！疯狂地污染、扭曲、破坏着“先驱意志”精心构建的模拟结构！

【警告！载体内部能量…逻辑冲突！】

【未知混乱变量注入…模拟结构…崩溃！】

【先驱之力…失控！反噬…加剧！】

同步舱内，“徐强”那具身体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痉挛！幽蓝的数据流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口中发出的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夹杂着痛苦电流杂音的嘶鸣！

那双幽蓝的眼睛剧烈地闪烁起来！属于“先驱意志”的冰冷无情，第一次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源自内部的混乱和暴怒所干扰！

“不…可…控…变量…错误…！！！”

主控屏幕上，代表意识同化的进度条（5.3%）猛地停滞！甚至…微微波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 老赵脸上的狂热瞬间被惊愕取代！他施加的精神稳定场剧烈波动！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同步舱内突然失控的景象！这绝不是载体崩解的前兆！这是…来自内部的干扰？！

“机会！” 雷刚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野兽般的首觉让他捕捉到了这千载难逢的破绽！他眼中凶光爆射，无视了锁定自己的炮口和老赵的精神压制，将全身的力量和意志灌注到能量步枪中！

“给老子——开！！！”

炽白到极致的光束，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带着雷刚狂暴的怒吼和不顾一切的决绝，狠狠轰向实验室角落一台正在为同步阵列供能的巨大能量转换器！他打不碎同步舱，也未必能一击杀死诡异的老赵，但他可以摧毁这个该死实验的能量来源！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地下空间！那台巨大的能量转换器在雷刚拼死一击下轰然炸裂！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巨蟒，瞬间席卷了整个实验室！

滋滋滋——！

刺眼的电火花在所有设备上疯狂跳跃！主控屏幕瞬间黑屏！环绕同步阵列的服务器机组冒出滚滚黑烟！天花板的自动防御炮塔闪烁了几下，炮口红光熄灭，无力地垂落下来！

整个神经同步阵列，瞬间瘫痪！能量供应被强行切断！

同步舱内，幽蓝的光芒如同断电般骤然熄灭！能量液停止了循环！刺入徐强体内的神经传感探针瞬间失去活性！

“噗——！” 老赵的精神力场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和阵列中断的反噬狠狠冲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怒和难以置信！

“呃…啊…”

同步舱内，徐强那布满裂纹、几乎不形的身体，在失去能量支撑后，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舱底。那双眼睛…幽蓝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最终…重新显露出属于人类的、布满血丝的黑色瞳孔…

只是那瞳孔深处，残留着极致的痛苦、混乱…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冰冷的清明。

他赢了…用规则癌变的刀锋，在5%的傀儡牢笼上，撬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隙！

代价是…身体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和体内那被强行中断、却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先驱意志”的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