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残躯、残局与癌变的钥匙

第22章 残躯、残局与癌变的钥匙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裹挟着灼热的气流和刺鼻的焦糊味，在瘫痪的实验室中肆虐。能量转换器炸裂的碎片如同致命的弹雨西射，在合金墙壁和服务器机柜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和焦黑的印记。浓密的黑烟从烧毁的设备中滚滚涌出，刺眼的电火花如同垂死的毒蛇，在断裂的线缆和的接口上疯狂跳跃、嘶鸣。

整个地下空间的光线明灭不定，警报系统在能量乱流的冲击下发出断断续续、如同哀嚎般的悲鸣，最终彻底沉寂。唯有应急照明灯投下惨绿的光晕，将这片狼藉的战场映照得如同鬼域。

同步舱内，幽蓝的光芒彻底熄灭。失去了能量支撑的徐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娃娃，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混合着鲜血和能量液的舱底。他身上的特制作战服多处撕裂，露出下面布满裂纹的皮肤。那些裂纹此刻不再透出幽蓝的数据流光，而是呈现出一种焦黑的、如同龟裂大地般的死寂，边缘渗出暗红的血珠和丝丝缕缕诡异的、带着焦糊味的白烟。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脸。皮肤下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爬满了大半张脸，左眼眼角更是撕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暗红的血液混合着组织液缓缓渗出。他双眼紧闭，脸色是失血过多的金纸色，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徐强！！” 林雪的哭喊撕心裂肺。她不顾爆炸后的混乱和弥漫的烟尘，踉跄着扑到同步舱前，双手徒劳地拍打着厚重的透明舱壁，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舱内那张布满裂纹、毫无生气的脸，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着她的心。

陈昊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眼镜碎裂，额头被飞溅的碎片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他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连滚带爬地扑到主控台前。屏幕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电源维持的几盏指示灯在微弱地闪烁。

“能源！备用能源呢？！医疗系统！快启动维生系统！” 陈昊嘶哑地吼着，双手在布满裂纹和焦痕的控制台上疯狂拍打、摸索，试图找到任何还能工作的接口。他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极致的恐慌。徐强的身体状态，在同步中断前就己经濒临崩溃，现在失去所有维生支持，每一秒都是和死神的赛跑！

“咳…咳咳…” 浓烟中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雷刚从一堆炸毁的设备残骸中挣扎着站起，他半边作战服被烧焦，的手臂上满是擦伤和灼痕，嘴角挂着血迹。刚才那不顾一切的搏命一击，不仅摧毁了能量转换器，爆炸的冲击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如同受伤的猛虎，燃烧着狂暴的怒火，死死锁定着烟雾中的另一个身影！

老赵——赵启明。

他枯瘦的身体被爆炸的气浪推得撞在身后的合金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花白的胡须，那根从不离手的手杖也掉落在脚边。他看起来狼狈不堪，脸上病态的狂热被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取代。他精心策划的“桥梁”计划，竟然被一个莽夫用最粗暴的方式打断了！更让他心悸的是，同步中断前那一刻，载体内部爆发的混乱和“先驱意志”那瞬间的暴怒…

“老狗！” 雷刚的怒吼如同炸雷，压过了设备的哀鸣！他无视身体的伤痛，如同出膛的炮弹，几步就冲到老赵面前！布满老茧、沾着血污的大手如同铁钳，狠狠扼住了老赵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重重按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

砰！

老赵的后脑勺狠狠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枯瘦的脸瞬间涨红，双脚徒劳地蹬踹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说！你对徐总做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雷刚的声音如同刮骨的寒风，带着狂暴的杀意，另一只手紧握成拳，骨节捏得咯咯作响，随时可能砸碎老赵的头颅！

老赵被扼住喉咙，呼吸困难，眼中却没有多少恐惧，反而闪过一丝怨毒和嘲讽。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蠢…货…你…毁了…唯一…的…希望…”

“希望？！老子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 雷刚怒火攻心，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就要砸下！

“雷刚！住手！” 陈昊的厉喝及时响起，他一边徒劳地拍打着毫无反应的控制台，一边嘶吼道：“杀了他没用！快想办法打开同步舱！徐强快不行了！”

雷刚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他看着陈昊那边毫无进展的绝望，又看看同步舱内生死不知的徐强，再看看手中这个枯瘦、却如同毒蛇般阴险的老东西，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暴怒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猛地将老赵狠狠掼在地上！

“咳咳咳…” 老赵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眼中怨毒更甚。

就在这时！

“嗬…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拉动般的吸气声，从同步舱内传来！

林雪猛地止住哭声，难以置信地看向舱内。

陈昊和雷刚也瞬间转头！

只见舱底，徐强那布满裂纹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随即，那双布满血丝、瞳孔微微涣散的黑色眼睛，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视野模糊、晃动，如同隔着一层血色的毛玻璃。剧烈的神经灼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大脑深处一路蔓延至指尖，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龟裂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沉重、麻木，却又被无处不在的剧痛唤醒。

【警告：载体生理结构…濒临崩溃…多处器官衰竭…神经损伤…不可逆…】

【救世程序状态：强制暂停解除…进程：37%…逻辑冲突残留活性…激增…】

【冻结层稳定性：61%…持续微弱震荡…】

【意识同化残留：5%…状态：惰性…认知干扰…持续…】

冰冷的提示信息如同跗骨之蛆，在徐强混乱的意识边缘闪烁。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那被强行中断、却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兽般蛰伏的“先驱意志”的滔天怒火！它被暂时压制了，但并未消失，那5%的同化如同五根冰冷的钢钉，牢牢钉在他的灵魂深处，带来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疏离感。

更让他心悸的是，他“看”到了自己身体的惨状。裂纹深处，焦黑的死寂之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属于“规则癌变”的混乱能量余烬。正是这丝余烬，在同步中断的瞬间，如同最后的屏障，抵挡了部分“先驱意志”的反噬洪流，保住了他最后一丝清醒。

癌变的刀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却也是…唯一的生机？

“徐总！徐总你醒了？！” 林雪带着哭腔的惊喜呼喊穿透了意识的迷雾。

徐强极其艰难地转动眼球，模糊的视野捕捉到舱外林雪泪流满面的脸，陈昊焦急拍打控制台的身影，以及…被雷刚掼在地上、正用怨毒眼神盯着自己的老赵。

赵启明…次级引导者…钥匙…桥梁…

前任CEO染血的绝笔和那冰冷的“先驱意志”的命令碎片，在混乱的意识中交织。

“门”…核心入口…规则亲和能量…激活协议…

一个冰冷、疯狂、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计划雏形，在他剧痛和混乱的脑海中，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缓缓成型。

他需要力量。需要掌控那枷锁的力量。神经同步阵列是陷阱，但也是唯一己知的路径。他需要…那枚暗金色的芯片！需要前任CEO所有的研究日志！尤其是…关于如何利用“规则癌变”的日志！

他需要…深渊研究所！需要最高权限！需要资源！

他需要…在彻底崩解之前…打开那扇“门”！无论门后是希望，还是更大的深渊！

徐强布满裂纹、沾满血污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流声。

林雪和陈昊立刻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舱壁上。

“……盒……子……” 徐强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芯……片……研……究……所……”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勉强还能动弹、却布满焦黑裂纹的右手，颤抖着，指向实验室角落——那个在爆炸中滚落在地、却奇迹般完好无损的黑色金属档案盒。盒盖敞开，暗金色的芯片在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而诱惑的光芒。

“……启……动……” 徐强的目光扫过陈昊，最后落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老赵身上，瞳孔深处那5%同化残留带来的冰冷疏离感，混合着极致的痛苦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深……渊……研……究……所……”

“……最……高……权……限……”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