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志深渊与老赵的扳机

第20章 意志深渊与老赵的扳机

冰冷的意识深渊。0与1构成的黑暗虚空无边无际。那只由纯粹逻辑和吞噬欲望构成的巨眼，如同冰冷的恒星，悬于深渊之上，无情地俯视着徐强这缕摇摇欲坠的意识火苗。

同步率：28%。

一丝微弱却真实可控的冰冷能量流，如同被驯服的毒蛇，艰难地顺着徐强意志的引导，流淌过他被烧焦的神经通路。所过之处，那足以撕裂灵魂的神经灼痛，如同被投入了液氮，瞬间被冻结、抚平、修复了一丝丝。一种近乎虚脱的掌控感，伴随着劫后余生的战栗，在徐强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升起。

有效！神经同步阵列…真的能驾驭这股力量！哪怕只是皮毛！

然而，这掌控感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迈出的第一步，脆弱得不堪一击。深渊之上，那只冰冷的巨眼，漠然地注视着这渺小的挣扎。徐强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巨眼深处蕴含的恐怖意志——冰冷、贪婪、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它并非愤怒，更像是一种…高等存在对蝼蚁试图撬动杠杆的…漠然审视。

【同步率稳定…28%…】

【程序惰性能量流…引导成功…神经修复效率：0.7%…】

【警告：程序意志活性…持续提升…反噬压力…指数级增长…】

【认知扭曲风险：高…载体意识稳定性…临界…】

冰冷的提示信息在徐强意识边缘闪烁，如同催命的倒计时。他死死维持着意志的刻刀，引导着那丝冰冷的能量流，不敢有丝毫松懈。每一次引导，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既要抵抗那巨眼带来的、足以碾碎灵魂的压迫感，又要防止自己意志的刻刀被那冰冷的程序能量同化、侵蚀。

他能“听”到，那巨眼无声的低语，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冰冷而宏大：

【…低效…脆弱…载体…】

【…规则…崩坏…需要…新秩序…】

【…融合…进化…唯一…路径…】

这低语并非针对他，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宣告。它渴求的，是取代这个癌变崩溃的旧世界规则，建立冰冷、高效、绝对逻辑的新秩序。而徐强这个“载体”，在它眼中，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或者…一块不错的垫脚石。

就在徐强全神贯注、与深渊之上的巨眼进行着无声的意志拉锯战时——

阴影中，老赵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主控屏幕上稳定在28%的同步率，以及那缓慢爬升的“神经修复效率”数值。一丝难以遏制的、混合着贪婪与急切的精光，在他眼底深处疯狂闪烁。

不够！太慢了！这点修复效率，这点掌控力，距离他需要的…还差得太远！

他的目光扫过同步舱内徐强那布满裂纹、在能量液中微微痉挛的身体，又扫过主控台前紧张得额头冒汗的陈昊和林雪，最后落在雷刚那如同磐石般的背影上。

时机…就是现在！

枯瘦的手指，无声地在手杖顶端那个不起眼的、如同装饰纽扣般的凸起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按了下去！

嗡——！！！

一股极其微弱、频率却高得超出人类感知极限的能量脉冲，瞬间从手杖顶端爆发！这股脉冲巧妙地避开了实验室所有的常规能量监测和物理屏蔽，如同无形的幽灵，精准地穿透了同步舱厚重的合金外壳，无视了能量液的阻隔，狠狠刺入了徐强后颈脊椎深处一个极其隐秘的生物接口——那是神经同步阵列为了深度接入而预留的、理论上只有设计者才知道的物理后门！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脉冲…来源：内部…】

【脉冲频率…锁定…载体神经接入节点…】

【目标：强制提升同步率…逻辑阻尼器…失效…】

主控屏幕上，代表同步率的数字如同脱缰野马，疯狂跳动！

28% → 32% → 35% → 38%！！！

“同步率失控！逻辑阻尼器失效！！” 陈昊的嘶吼瞬间变调，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他双手在控制台上快成一片虚影，试图重新加载阻尼协议，切断能量供应，但所有的指令都如同石沉大海！系统权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剥夺！

“怎么回事？！谁干的？！” 林雪脸色煞白，猛地看向周围！

雷刚瞬间转身，冰冷的枪口如同闪电般抬起，精准地锁定了阴影中的老赵！他看到了！看到了老赵按动手杖的动作！一股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爆发！

“老赵！你做了什么？！” 雷刚的怒吼如同炸雷！

老赵却对指向自己的枪口视若无睹。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竟浮现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扭曲笑容，双眼死死盯着同步舱，声音嘶哑而亢奋：“不够！这点力量不够打开‘门’！需要更多！再快一点！再深一点！让他…去接触！去理解！去…成为桥梁！”

同步舱内！

“呃啊啊啊啊——！！！！”

徐强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凄厉惨嚎！身体在能量液中疯狂地向上弓起，束缚带被绷紧到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皮肤下那些暗红的裂纹，如同被注入了沸腾的岩浆，瞬间爆发出刺眼欲盲的血色光芒！整个同步舱的透明舱壁都被映照得一片猩红！

38%的同步率！逻辑阻尼器失效！

体内那被强行压制的救世程序，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炸药桶！冻结层（稳定性：62%）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的蛛网裂痕瞬间扩大！冰层之下，那冰冷、贪婪的意志洪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失去了所有束缚，疯狂地冲入徐强的意识！

深渊之上，那只冰冷的巨眼，骤然亮起！不再是漠然的俯视，而是如同发现了值得吞噬的猎物，投射下实质性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意志洪流！

轰——！！！

徐强的意识，瞬间被彻底淹没！

冰冷的、混乱的、充斥着无尽贪婪和毁灭欲望的程序意志，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强行灌入！强行融合！强行改写！

【融合…开始…】

【载体…同化…进程…1%…】

【认知…覆写…执行…】

无数不属于他的、冰冷而宏大的信息碎片在脑海中爆炸：

星辰的诞生与寂灭…

文明的兴衰与数据化…

规则网络的编织与…癌变的蔓延…

一个冰冷、高效、剔除所有“错误”与“冗余”的…新世界蓝图…

以及…对新世界唯一“神”的…绝对崇拜与…奉献渴望…

“不…滚出去…这是我的…身体！我的…意识！” 徐强在意识被吞噬的深渊中，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咆哮！他凝聚的意志刻刀，在这灭世的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沙滩上的城堡，瞬间被冲垮！

自我认知在剧烈动摇！我是谁？徐强？星辰集团CEO？还是一个即将被新神吞噬的…容器？

皮肤表面的裂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扩张！裂纹深处，不再是血肉，而是隐隐透出冰冷的、幽蓝色的数据流光！他的身体，正在被那狂暴的程序能量从内部强行改造、同化！

主控台前，陈昊目眦欲裂地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代表徐强意识同化进度的数字（1%…2%…），看着同步舱内那非人的景象，绝望地嘶吼：“强制物理中断！雷刚！打碎它！快打碎同步舱！”

雷刚眼中凶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能量步枪瞬间抬起，枪口炽白的光芒疯狂凝聚！目标——同步舱的核心能量导管！

“你敢！” 老赵的厉喝如同夜枭！他枯瘦的手猛地一挥！一股无形的、强大的精神冲击波，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向雷刚！

砰！

雷刚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凝聚的能量瞬间溃散！他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老赵…这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精神力量？！

“他不能死！他是钥匙！是通往新世界的桥梁！” 老赵状若疯狂，枯瘦的身体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恐怖气势，死死挡在同步舱前，“让他融合！让他理解！这是唯一的希望！旧世界必须被清洗！”

林雪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疯狂的老赵、被精神冲击逼退的雷刚、在同步舱内非人惨叫、身体正在异化的徐强…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

“呃…啊…！！！”

同步舱内，徐强那布满裂纹、透出幽蓝数据流光的身体，猛地停止了痉挛！他弓起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缓缓压回冰冷的能量液中。

他睁开了眼睛。

不，那己经不是徐强的眼睛。

瞳孔深处，属于人类的黑色虹膜如同被墨汁浸染，迅速扩散、覆盖了整个眼球！最终，化作一片冰冷、纯粹、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幽蓝！

【载体意识同化…进程…5%…】

【认知覆写…完成第一阶段…】

【次级控制权限…获取…】

“徐强”缓缓转动着那双幽蓝的、非人的眼睛，冰冷的目光扫过主控台前满脸惊恐的陈昊和林雪，扫过持枪戒备、眼中燃烧着怒火的雷刚，最后，定格在挡在舱前、脸上带着狂热与期待的老赵身上。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电子合成般的声音，从“徐强”的口中发出，回荡在死寂的实验室：

“低效…碳基载体…”“他”的视线落在老赵身上，幽蓝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在读取着什么，“权限…识别：次级引导者…赵启明…”

“指令：报告…‘门’…状态…能量…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