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衣魔笛手」吹起了他的笛子,那笛音无孔不入,透过紧闭的门窗和墙壁,钻入每一个孩子的耳朵,让他们的大脑在深夜控制身体离开他们的父母,走入那晦暗的森林深处。
心急如焚的家长违背禁令四处寻找,但此时英桀们也面临同样的苦恼。
“和那些孩子一样,格蕾修她…失踪了。”
一直在最前线奔波的华带来了噩耗。
再高的武艺,也永远无法和灾难抗衡,她一个人也无法救下,甚至那怪物根本没有露面。
“科斯魔追着格蕾修留下的踪迹,再也没有回来。”
凯文推门而入。
“…你们看见梅比乌斯了吗?”
……
星看着英桀们眉间的愁郁。
她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已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不要行动。
当一个人真正想改变世界的时候,才会发现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曾有一位国王这样询问神灵:
世界上最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神灵回答:
“受苦的生灵啊,你们朝生暮死,生于无常,死于辛劳,为什么非要逼我说出你最不想听的话呢?对于你来说,最好的事情是根本达不到的,那就是不要出世,不要存在,化为乌有。但还有次好的事情,那就是尽早死亡。”
那些在教堂中祈灵于十字的人,殊不知他们祈求的对象正怀着对否定生命的渴望。
因为它从一开始就从本质上彻底反感和厌倦了生命,它只是装扮了自已,只是隐藏了自已,只是用对“其他”或“更美好”的生命信仰装饰了自已,同时表现出对"世界"的憎恶,对情感的诅咒,对美和官能性的恐惧。
他们在本质上是一种对虚无的渴望,对毁灭的渴望,对静止的渴望——直到“所有安息日的安息日”的到来。
“我们必须认识到,存在的一切都要准备着迎接痛苦的毁灭。”
那些曾躺在地上的人为自已献上了“毒酒”,他们在街头与看不见的鼠疫进行着注定失败的抵抗,他说:
“在此,只有死亡才是医生…我自已只是长久地患了病……”
一切陷入了麻木与死寂,唯独在星罗横布的灰暗房间尽头的大海,才能证明世间还存在着令人不安的和永不消停的东西。
千劫躺倒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里。
没错,他病了。
这个曾在凯文全力一击下都幸存的战士,却在前线被鼠疫侵蚀了那强大的身体。
他的身上同时出现了两种鼠疫的症状,烧得烫人的皮肤下面已经有成串的淋巴结,他的胸脯发出像地下炼铁炉那样的呼噜声。
苏守在他身旁,这是他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让他在无数哀嚎的病人之中找到自已的同伴。
这个曾与他那么亲近的人的形体现在正被瘟神的长矛刺穿,被非人能忍受的痛苦煎熬,被上天吹来的仇恨的风扭曲,他眼看着这个形体沉入鼠疫的污水,却没有任何办法对付这次险情。
他只能停在岸边,两手空空,心如刀绞,没有武器,没有救援,在灾难面前再一次束手无策。
这是苏最无可接受的失败,最不可原谅的罪愆。
那个怒火永无止境的男人迎来了久违的肃静。
冷风卷动了厚重的窗帘,大水夹杂着冰雹砸在街道上,声音像是跌落的玻璃瓶。
大雨过后,房间里显得更为肃静,只有那场看不见的战争发出的听不见的厮杀声。
人们处于危险之中,他们只有一种选择:或者走向毁灭,或者成为可笑的有理性的人
当苏在深夜回来时,已经人去楼空了。
千劫无迹可寻,而失去了能力的他们也没有进行大规模搜索的手段,更何况城里的鼠疫还在肆虐。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没有露面的维尔薇出现了。
“需要帮助吗?隆重介绍一下我的新发明——反「花衣魔笛手」武装3号!”
维尔薇拉出了一辆风格张扬的座驾。
“可就算有了交通工具,除非知道千劫的下落,否则我们依旧很难找到他。”
心思细腻的华还是皱起了眉头。
…当一件事的所有组成部分俱已落定,剩下的也就只有一种结局。
此时此刻,那个决意赴死的男人,他为自已眼中「最强」的敌人所准备的一击,正如悬河注火,迫近于前。
比起一次攻击,正如男人的名字一般,它更似一场浩劫——无从抵御,无法避去。
这是沛然莫御的一击,这是濒临死境的万劫……
在城里每一个尚有意识的人都看到和听到了,那冲天而起的烈焰和震耳欲聋的巨响。
“现在不就知道了?上车!”
维尔薇跳进了驾驶座。
……
在藏绿森林的一角,撕裂了一条巨壑,热浪和烟尘袅袅升起……
千劫身披熔岩,站在烧焦的土地上,几乎失去了半侧身体。
这就是他会做的事:燃尽一切,至死不休。
“千劫……”
阿波尼亚轻声说着,仿佛在大一丝就会震碎他的残躯。
“靠近那个东西…力量会回归……”
破碎的话语从他喉间挤出。
“我看到了…格蕾修的颜色…”
“科斯魔的咬痕…还有「蛇」…”
“…去告诉每一个人——”
“他们…没有白白送死……”
阿波尼亚双手合十,声音微颤:
“我都明白…睡吧…千劫……”
最后的红光熄灭,宣告了狂王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