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教室里的“无声爆炸”
下午西点三十七分，生锈的铝合金窗框将西沉的夕阳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又似一把把生锈的解剖刀，在初三（2）班的窗玻璃上肆意划割，将那原本完整的金色阳光肢解得七零八落。铁栅栏的阴影如同监狱里的网格，横七竖八地铺在课桌上，将坐在靠窗位置的小明牢牢囚禁在那张数学试卷上猩红的 "32 分" 里。她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青白，指甲几乎要深深嵌入卷面，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个刺眼的数字从时空维度里彻底撕碎。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针尖落地的声音，后方的饮水机每隔 37 秒就会发出一声类似肠鸣的咕噜声，与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相互共振，形成一种诡异的频率，仿佛在为小明的处境奏响一曲无声的挽歌。前排的李明正得意洋洋地晃动着手中 95 分的试卷，他脚上的耐克鞋后跟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冷冷的光，像一把把细小的飞刀，刺痛了小明的视网膜。"这题连我家的狗都会做。" 他故意提高声调，语气里满是不屑，鞋尖叩击地面的节奏就像摩尔斯密码，每一下都像是对小明的嘲讽。
小明盯着自己试卷上的红叉，那些红叉仿佛变成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熬夜抄错题本的场景，台灯的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惨白，错题本上的字迹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模糊，最后几乎要融化在纸页上。她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些不堪的回忆，可手中的试卷却被她攥得更紧了。
"刺啦 ——"
一声尖锐的纸张撕裂声如同一把锋利的刀锋，划破了凝固的空气。坐在后排的张晓雨正拿着香奈儿口红补妆，手突然一抖，口红在下颌拉出一道蜿蜒的血痕，像一条诡异的红线。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惊动，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雪白的纸屑从卫生角喷薄而出，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微型暴风雪，纷纷扬扬地落在教室里。小明坐在座位上，机械地重复着撕扯试卷的动作，指甲缝里嵌满了纸浆，32 分的残骸在她脚下堆成了一座苍白的坟茔。
老陈的牛津皮鞋踩着地面，发出沉稳的脚步声，他碾过一片碎纸，黑色漆皮的鞋面上倒映着被栅栏分割的夕阳，以及纸片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我恨" 的最后一竖穿透纸背，裂成蛛网状的纹路，仿佛是小明内心深处的呐喊。他蹲下身子，姿态像一位法医接近尸体，白手套轻轻捏起一张残页，那是一道画满红叉的浮力题，背面用 2B 铅笔刻着七十六遍 "我为什么这么笨"，字迹从一开始的工整逐渐变得狂乱，最终在边缘晕染成泪痕状的水渍。
"昨晚几点睡的？" 老陈的声音平静得像一台 CT 机，带着一种机械的嗡鸣。
小明盯着他领带夹的反光，那里有一个被棱镜扭曲的自己，显得格外陌生和渺小。"两、两点......"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精确到分。" 老陈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审问一个犯人。
"两点十七分。" 小明的喉间突然泛起一股血腥味，那是昨晚咬破嘴唇留下的痕迹，"在抄错题本。"
老陈的胸腔突然震颤出一声低笑，惊飞了窗外一群正在栖息的白鸽。他从鳄鱼皮公文包中抽出一本烫金笔记本，封面上 "市三好学生小 A" 的字样泛着冷冷的光，仿佛在炫耀着某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当内页展开时，油墨与皮革混合的气息在空气中炸开，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