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有时候我会忘记你已经死了,你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路没走完……上前去吧,他的终点…就在前面的花园里。”
加拉赫遵照遗嘱,将拉格沃克心心念念来一辈子的后人带来。
“匹诺康尼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无名客——「钟表匠,拉格沃克·夏尔·米哈伊尔。」”
忆域的海面下,距水中的满月最近的花园里,一位老人斜倚在安乐椅上,寂静无声。
他已然迈向那没有尽头的长梦,再没有任何声音能将他唤醒。
在他的怀抱中,静静地躺着一枚湛蓝的梦泡。
星用手抵住梦泡,浓稠的忆质应力聚拢,又以指腹为中心向四周拉伸,仿佛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轻轻托住她的手心。
一道凉意自星的指尖传来。
依经验,随着这道触感一同前来的,应当还有种种斑斓错杂的记忆幻影……
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无论星如何尝试,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没有红日坠入雪山、没有轻笑、没有繁星、没有枪声刀影,更没有「开拓」……
…什么都没有。
但姬子相信,米哈伊尔一定会把最珍贵的事物留给他们。
为了取得优势,列车组打算提前靠近匹诺康尼大剧院。
却因为谐乐大典召开在即,剧院因排练需要暂时封锁。
“如果只是进入剧院,或许圣痕会有办法。”
许久未见的“凯文”突然出现在了星的身边。
“圣痕还有这种功能?”
星挠了挠头,怎么连她都不知道。
“单纯的圣痕力量的确无法做到,但我应该和你说过:自从你来到匹诺康尼的那一刻开始,圣痕空间就在不断地汲取这里的忆质,再加之你对忆质高度敏感的体质,让梦境跃迁成为可能。”
“哦哦,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星频频点头。
“那就开始吧!”
“……”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该不会…要我上吧?”
眼前的男人平静地点了点头。
“你应该清楚,我只是「圣痕意志」,就算通过忆质得以显露身形,对外界的影响也十分有限。”
“所以…得靠我一个人?”
星看着那张嘴里说出了冰冷的文字:
“没错。”
星叹了口气,那就直接来吧!
“诶…居然没人说话吗?那我就举手了!这题我知道!/我有方法能进入剧院。”
三月七和星的话重叠在了一起。
下一刻,她们异口同声地说:
“先说你的吧。”
…在解释一番后,决定先让星尝试一下,如若不能,在通过三月七所说的「苏乐达?盛会海选」进入剧院。
(梦境中的所有事物——建筑、食物乃至空气,本质上都是由忆质构成,在特定条件下可以被重新改造…只要找到与匹诺康尼大剧院空间重叠的梦境空间,就能绕过封锁,直达剧院内部。)
星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凯文”的话。
(现在,抛弃眼前物质的外形,将它还原回原始的模样——宛如迷雾一般的混沌,它们彼此独立,又相互重叠。)
星的意识进入了一片充满淡紫色烟雾的空间,这些烟雾或虚或实,有清晰的轮廓却又交织在一起。
(你需要找到匹诺康尼大剧院的具体坐标,作为星核,它应当是汇聚了最多忆质的地方。)
果然,在这片空间之中有一块浓郁的几乎快滴下水来。
(然后,找到一个连接了它和你自已的坐标的梦境空间…)
顺着发散的迷雾,星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空间…说实话,它其实十分显眼,看起来就像一条淡紫色的透明凝胶蠕虫。
(最后一步,感受你与那个空间的屏障,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击碎它吧!)
星猛地睁开眼睛,指尖一抹幽光一闪而过,在她面前的空间好像被打开了下水口的、装满水的浴缸,逐渐扭曲,旋转,形成了一个紫色的漩涡……
在大剧院中的某处,一个紫色的漩涡突然出现,从中探出了一颗粉红色的小脑袋。
“哇噢!真的一下子就到了…星,你也太厉害了吧!”
三月七跳了出来,抬头仰望着高挑的天花板,星、流萤、姬子也陆续从漩涡里出来。
“星,这种方式应该不会对你造成负担吧?”
听着姬子的关注,星细细感受了一下。
“完全没有感觉呢!”
比起这个,其实星更在乎刚刚在那个空间看到的某个“老朋友”留下的残影。
这么想来,之前之所以能如此轻松地发现那个能直达匹诺康尼大剧院的空间,恐怕也是因为有他在暗中引导……
他究竟为了什么?是为了取得某种利益,还是单纯一时兴起?亦或者两者皆有?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星晃了晃脑袋,迈开了步伐。
“没想到,各位到来的方式比我所想的要更加直率。”
在「盛会海选」的终点,星期日独自一人站立。
“正如之前所承诺的,我、家妹及瓦尔特先生已面见了梦主,向他就匹诺康尼与星核的真相展开了深入讨论,并且达成了共识——”
“——我和橡木家系全体,无法同意各位的要求。”
…不出所料的背叛,一个可可利亚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可可利亚站起来。
星期日认同匹诺康尼需要改变的观点,但绝不是也绝不会变回混乱无序、弱肉强食的逐梦之地。
弱势者被无情淘汰,平等荡然无存。在残酷的竞争中,人们朝不保夕,艰难度日……最后,只有「英雄」才能获得成功。
“但试问——星,如果你没有星核赋予的特殊身份,你只是芸芸众生中脆弱的一员…你会更喜欢哪一种匹诺康尼?”
两双金色的眸子对在了一起。
“——适者生存的蛮荒之地,还是人人得以幸福的美梦乐园?”
星双手叉腰:
“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好在姬子介入了谈话,质问家族的计策和瓦尔特和知更鸟的下落。
“呵,领航员,我正有此意。既然人已到齐,我们就从那场会谈讲起吧。”
那双危险的金色眼睛微微眯起。
“聊聊我们的困境和选择,我们各自的理想和信念……还有我们最终应行的、唯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