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铆钉镇幽暗的巷子里,科鲁泽拖着残破的身躯和那时时刻刻都在侵蚀他的裂界怪物的盔甲,步履蹒跚。
史考克的盘剥、娜塔莎的嘱托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
“必须在一天之内给我找一套新的怪物盔甲,不然的话以后就别想在拳馆混了!”
“总之,你不能再碰这套盔甲了,搏击活动也必须先停下。好好休息,把伤养好了再来我这儿复查一次。”
蓝色的晶石从伤口中溢出,现在的他越来越像…一个怪物。
他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他当然明白:往诊所里送再多血汗换来的物资,也不能让妻儿回来;史考克会榨干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点价值,然后把他像垃圾一样一脚踢开……这里就是这样,他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
但那又如何呢?他尽可以忘记那些悲痛的记忆,选择苟活一生,在阴暗的缝隙中捡拾掉落的残渣碎屑……可那就不是他了。
他这么做,无法拯救妻儿,无法改变世界,他只是在救赎自已,他只是在做他所能做的事情。
在那个时候,他也曾渴望有一个人向他慷慨地伸出援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痛苦才是常态。
咚。
科鲁泽彻底丧失了知觉的左腿再无力支持他的身躯,冰蓝色的盔甲重重摔在地上,他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力量已经侵蚀到灵魂深处。
“科鲁泽…科鲁泽……”
他努力抬起头,撑开疲倦的双眼,模糊地看见那灰色的头发,他想起了这个大放异彩的新人。
(是星啊……我又给她添了个大麻烦吧)
“最后…包裹…去……”
科鲁泽吃力地推动身下的一个棕色包裹。
星垂下眼眸,从他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个包裹,用一种安抚和哀悼的语气轻声地说:
“你做的够好了,不用再这样了…「新天命」和「地火」宣布:他们会向所有人提供免费和充足的医疗。”
她能感受到科鲁泽动作的停顿。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他相信「地火」不会食言,他已经尽其所能。
科鲁泽倒在了地上,就像裂界怪物一样消失掉,没能留下痕迹。
在最后一刻,星清楚地听见,从狰狞面甲的罅隙中,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笑,它来自一个高尚的灵魂。
「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
“……”
“奥托,你说他做的这些真的有用吗,就为了这些东西搭上了自已的生命…难道就能改变他们的命运吗?”
男人看了星一眼,然后斩钉截铁地说:
“不能。”
星愣住了。
“但是我们从来都是用这样的方式传递自已的信念。”
“星,这也是我将要告诉你们的一句话。”
碧色的眼睛和金色的眼睛对视着:
“我们秉持信念所做的工作,不管结果是否如愿,都绝不会是无意义的事。”
“我们守护那些美好的东西、守护那些将会成为美好的东西、守护那些我们认为重要的东西。”
“它们或许看似渺小,看似徒劳。但那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它,还只是一颗种子而已。”
“这些孕育美好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绽放出漫山遍野的花朵。”
她能看到,男人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正坚信着他所说的这些信念,就像在冬日来临时,发现他的身体里藏着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星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
…几小时前,磐岩镇中央,一个金发紫袍的男人面对着聚集在此的居民:
“本人「奥托·阿波卡利斯」,谨以「新天命」主教的身份郑重宣布:即日起,「新天命」将正式与「地火」合作,为贝洛伯格全体人民提供完全免费且充足的医疗卫生服务。”
“或许你们不会信任「新天命」这个陌生的名字,但你们一定了解「地火」的信誉。”
“相信新天命和地火的齐心协力,将成为地平线上最坚强的堡垒,人类会因为我们迈出的这一步而迎来更光明的未来。”
“……”
人群后方,奥列格和娜塔莎并肩而立。
“娜塔,你说这个突然出现的「新天命」真的值得我们信任吗。”
娜塔莎远远看着台上那个絮絮叨叨的身影:
“不管怎样,他所提供的医疗物资不会做假…我们拒绝不了他,下层区的人也拒绝不了他。”
他也跟着看向了那个男人,他们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呢。
“说的也是,希望下层区的情况能有所改善吧。”
奥列格没有注意到娜塔莎还泛着微红的眼角。
她所言非虚,对方给出的价码的确是他们无法拒绝的,只是当娜塔莎在检查医疗物资时,发现了那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到的东西——
——「风雪免疫」药剂。
(注:遵循瓦赫先生遗愿,新天命已将配方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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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星逐渐理解了一切
嘀!嘀!
正窝在房间里专心致志拼阿拉哈托模型的瓦尔特,被突如其来手机响铃扰乱了注意力。
「姬子」
(可以不喝水,但不能没咖啡)
姬子:星已经呆在房间里一整天没出来了
姬子:刚才列车长想叫星吃晚饭的时候,却发现星一个人窝在角落里
姬子:嘴里还念着“崩坏”什么的
姬子:好像和你之前说的灾难有关
姬子:总之,我们都在星的房间里,麻烦你快点来吧
瓦尔特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
瓦尔特:收到,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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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瓦尔特赶到时,才发现三月七、丹恒、帕姆也都在场,所有人围成一个环,焦急地看着角落里背对众人、缩成一个球的星。
“瓦尔特,你来了,快看看星是怎么回事吧。”
瓦尔特冷静的点点头,在姬子忧虑的目光中靠近了星。
凭借过人的耳力,瓦尔特隐约可以听见星夹杂着哽咽的低语:
“我的爱莉…我的猫猫……劫哥呜呜呜……”
“…哈哈,都没了。”
“我什么都不懂,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到……”
瓦尔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星的肩膀。
“星?你没事吧,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帮你渡过难关的。”
三月七也很关心你:
“对啊对啊,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星顿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用红红的眼睛看着一脸关切的众人。
“杨叔…还有大家……”
在他们的注视下,追忆、悲伤、痛苦…最后是无比的坚定,很难想象如此多样的情感从一个人的脸上飞逝而过。
最后,星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用一种极为坚定的语气,说出了那句瓦尔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
“……”
瓦尔特突然觉得,自已也是需要被安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