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程凝,我的工作确实不够体面,可似乎比起工作是否体面,更糟糕的是沉浸在这份安稳的工作中,我的上进心也被消磨得差不多。
“刚开始我是想找来着,可杭州的建筑公司比较少,招人的也少,没办法就做了这份工作……呵呵,可能是我自身的能力也不强吧!”
“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听秦昊说你以前在南京干得就很不错……我有个朋友是做建材生意的,他接触建工公司多,我可以让他帮帮忙打听打听。”
她的朋友,会不会就是秦昊说的那个?带着疑惑,我转过身走向垃圾桶,边走边问道:
“什么朋友,还能帮这种忙?”
“他还是我们学校的呢,6班,篮球队的队长,你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
“陈宇?”
我回头看向程凝,只见她连点了几下头,回道:
“你记性还挺好的嘛!”
“也分情况,他以前不是给你写过情书吗?所以我印象深刻。”
程凝笑了笑,回道:
“亏你还记得这个,他也在北京上学,后来他听说我在北京,就联系上了我。”
“原来如此,你……你们大学时期不会谈恋爱了吧?呵呵……”
“你瞎想什么呢!我们就偶尔联系……言归正传啊,改天我托他打听打听,不过也就是打听打听,能不能通过,想不想去,还是看你自己。”
……
程凝在我家的院子待了有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过得很快,把她送出巷子后,我靠在她家的院墙站了很久。
回去的150米,风很大,天上的云飘得很快,我的思绪却很慢。
我感受到巷子里的风还有她的气息,它们吹进我的鼻孔,让我不得不审视起自己对程凝的感情。
回到我家的院门处,我坐在了刚才程凝做的台阶上,过往的模糊变得很清晰。
逃避从来不是面对一份感情的办法,在这之前,我必须和秦昊聊聊。
……
周一,我像往常一样去到了公司,刚进部门,小糖便“呀”的一声叫了起来,问我这一身的伤是不是出了车祸!
我和她说我是见义勇为,挽救了一个少女的隐私,于是一整天她都对我嘘寒问暖,还说这是英雄该有的待遇。
中午,大奎来到了我们部门,见此情形倒也是吃起了醋,还扬言要和我断绝关系。
小糖不以为然,支持我和他断绝关系,省得他有空就往我们部门跑。
这让大奎“伤透了心”,高高兴兴地来,委屈巴巴地走。
没走多久他就又来到了我们部门,手里还拿着一大叠传单。
来公司后拉业务的活我并没有少干,一旦有哪些楼盘开售,公司就会派遣几个员工去那里拉拉装修的业务。
由于大部分业主对这些主动找上的装修公司信任度有限,我们只能在报价上下功夫,尽可能降低利润。
对于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来讲,多一单生意就多一份收入,苍蝇肉也是肉,不仅得吃,还得陪着笑脸吃。
往常被抽调去派传单的一般是我,可如今我这副尊容着实不太好干这活。
“兄弟,你这伤太是时候了!”
刚才还说要断绝关系,现在又兄弟上了。
我们经理不在,大奎也不知道该把传单给谁,放在我的桌面就溜了!
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给小糖他没那胆子,给杨杏儿又有徇私的嫌疑。
所以他把难题抛给了我。
“你们俩谁去?”
小糖看着传单撅着嘴,而杨杏儿看着小糖,似乎在等她表态。
“我们两个都没有经验呀?”
“也不需要什么经验,说话客气点就是了。”
我内心偏向于小糖,毕竟她性格开朗些。
“ok啦,我去好了!”
我把传单递给了小糖,她并没有接下,反而表情古怪地看着我,然后咧开了嘴,似乎想到什么鬼点子。
“何易,你看,你脸坏了,我脸好着,你有经验,我没有,我们两个何不一起去呢?顺便你也教教我!”
“说得轻巧,我们都走了,部门的事谁干。”
“这会也没有什么事呀!”
……
这倒是事实,我怀疑再接不到什么大的业务,我们这三个肯定得下岗一个!
“还是请示下吧!”
……
公司门口,小糖撇下了我一个人跑到了马路对面,回来时,手上还拿着一卷纱布。
只见她打开包装就要往我手上缠!
“这是干嘛?”
“假装负伤啊!”
“姐姐,我这还需要假装吗?”
“你这看起来还不够严重,缠上就严重了!……还有啊,我讨厌别人叫我姐姐,你不许学!”
我晃动着被她抓住的手臂,问道:
“你到底搞什么鬼!妹妹。”
“乖,别动……你想,你会拒绝一个带伤还坚持派传单的人吗?你好意思吗?”
别说,还有点臭道理……
……
缠完手臂缠脸,为了工作效率,我也就忍了。
小糖看着自己的杰作乐开了花,笑嘻嘻道:
“太可爱了!”
呵呵!
就在我朝她皮笑肉不笑之际,她突然亲向我的脸颊,这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用手擦拭着她亲的地方,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
“你干嘛?”
“嘻嘻,不要那么保守嘛!我跟我欧洲的朋友见面都这样!”
“你都知道是欧洲了,在中国可不兴这套,在这里你不能见人就亲!”
“我什么时候见人就亲了?我可没那么随便,我也是看人看心情的,my friend!”
“呵呵,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废话,你可是我在公司最好的朋友了!”
“我的朋友,快拦车吧!”
……
小糖的招还是管点用的,我们比预期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发完了传单,几个男业主还很认真地和小糖聊了起来,至于他们是诚心,还是单纯想和美女说说话,这就不得而知了!
夜里,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院。
今晚的风很舒适,我到屋里把爷爷的躺椅搬到了院子,贪婪地享受着风带给我的凉意,慢慢抛开身体上的沉重。
不知从几岁起,天空的星星是越来越少了,眼下能看得见的己经寥寥无几。
渐渐地我闭上了眼,在树叶的沙沙作响中想起爷爷躺在这里拿着扇子给自己扇着风的情景。
我感觉前方似乎亮起了灯……我一定是睡着了,我的前方是白小满的楼房,她家的灯己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亮起过了。
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落在我的脸上,我睁开了眼,下意识看向头上的枣树。
“年纪轻轻,还挺会享受的呀!”
顺着声音,我看向对楼的窗台,淡黄色的灯光下,白小满就站在窗台前。
她低头张望着楼下我的院子,头发在风中凌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