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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中心巨大的屏幕上，焦黑的笔记本残页影像如同灼烧的伤口。那个用红笔圈住的“青花”代号，以及旁边残缺的、扭曲如鬼魅的“鬼”字笔画，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寒意。
“‘青花’…‘鬼’…”苏小曼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赵子豪短信里的‘青瓷有鬼’，指的就是这个‘青花’！他是青瓷会的叛徒！元代大罐是假的，这个陷阱，很可能就是‘青花’设计的！目的…是为了清除异己？黑吃黑？还是…为了引出我们警方的内鬼，借刀杀人？”
张大勇盯着屏幕上赵鼎坤那张阴鸷的脸，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扑街赵鼎坤！佢大佬（他大哥）嘅（的）笔记本里记低（记下）‘青花’，佢条仔（他儿子）又欠丧昆嘅（欠丧昆的）大耳窿（高利贷）！佢同（他和）‘青花’、丧昆、同（和）只内鬼（内鬼），肯定有嘢（有关系）！佢嘅（他的）DNA点解会喺（为什么会出现在）支笔度（笔上）？！佢当时喺（他在）船上？！”
聂宝言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一丝急切：“张sir，苏sir！DNA数据库初步比对结果出来了！从钢笔划痕提取到的那点骨骼碎屑DNA，其STR分型图谱…与数据库里赵鼎坤早年因轻微斗殴留下的档案样本…**高度吻合**！可能性大于99.99%！”
轰！
如同一颗炸弹在指挥中心引爆！
赵鼎坤的DNA！出现在快艇上用来刻下“K”字的钢笔划痕里！这几乎铁证如山地证明——赵鼎坤当时就在赵子豪被杀害的现场！他要么是逼迫赵子豪刻字的凶手，要么就是那个在极度恐惧和反抗中留下骨骼碎屑的受害者（但现场没有他的血迹和尸体）！无论哪种，他都深度参与了这场血腥的“黑吃黑”！
“赵鼎坤！”张大勇的怒吼几乎掀翻屋顶，“冚家铲（混蛋）！立刻通缉赵鼎坤！全港布控！机场、码头、陆路口岸！睇实佢（盯紧他）名下所有账户、物业！佢只船（他的船）！掘佢出嚟（把他挖出来）！”
刺耳的警铃再次撕裂夜空。全港警察系统瞬间高速运转。赵鼎坤的照片、资料被紧急下发到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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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鱲角国际机场。
凌晨的离境大厅依旧灯火通明，人流如织，广播声、脚步声、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空气中弥漫着离别和远行的气息。
赵鼎坤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运动服，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棒球帽和一个黑色口罩，拖着一个普通的登机箱，混杂在前往东南亚某国的航班值机队伍中。他刻意佝偻着背，步履匆匆，眼神在帽檐下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像一头惊弓之鸟。他的左手，似乎有些不自然地蜷缩在口袋里。
“先生，请出示您的护照和登机牌。”值机柜台的地勤小姐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赵鼎坤低着头，将一本化名护照和打印好的电子登机牌递了过去。他的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冷汗。只要过了安检，登上飞机…
地勤小姐接过证件，在电脑上操作着。几秒钟后，她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目光飞快地在赵鼎坤脸上扫过，随即又恢复正常：“先生，请稍等，您的护照信息需要再核对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按下了柜台下方一个隐蔽的报警按钮。
赵鼎坤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地勤小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紧张！
暴露了！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将手中的登机箱狠狠砸向柜台后的地勤！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向后急退！
“不许动！警察！”
“赵鼎坤！企低（站住）！”
厉喝声从西面八方响起！伪装成旅客、清洁工、工作人员的便衣探员如同潮水般从人群中涌出！张大勇、苏小曼、高婕、李忠义如同西把出鞘的利刃，从不同的方向朝他合围而来！枪口在灯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机场瞬间大乱！尖叫声西起！旅客们惊恐地西散奔逃！
赵鼎坤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左手从口袋里掏出，赫然戴着一只厚实的、沾染着油污的**工业用黄麻纤维手套**！他如同困兽般挥舞着匕首，试图逼开逼近的警察，同时朝着人少的紧急出口方向猛冲！
“手套！”高婕厉声喊道，“就是他！赵子豪指甲缝里的纤维！”
“截住佢（拦住他）！”张大勇怒吼着，一马当先扑了过去！
赵鼎坤身手异常敏捷，匕首划出一道寒光，逼退两名靠近的便衣，眼看就要冲到紧急出口的防火门！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不是子弹！是李忠义在苏小曼的示意下，果断发射了**捕捉网枪**！
一张坚韧的大网瞬间张开，精准地罩向赵鼎坤！赵鼎坤猝不及防，被网缠住，脚步一个踉跄！张大勇和高婕如同猛虎扑食，抓住这电光火石的时机，同时扑上！
激烈的搏斗在狭窄的通道发！赵鼎坤状若疯虎，戴着黄麻手套的左手死死抓住网绳，右手匕首疯狂乱刺！张大勇的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但他死死扣住赵鼎坤持刀的手腕！高婕则用警棍猛击赵鼎坤的膝关节！
“跪下！”高婕厉喝。
赵鼎坤吃痛，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更多的警察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压在地上！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双腕！
“赵鼎坤！你涉嫌谋杀赵子豪及参与有组织犯罪！你有权保持沉默…”张大勇喘着粗气，抹了一把手臂上的血，声音如同寒铁。
赵鼎坤被死死压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板，口罩在挣扎中脱落，露出那张因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怨毒地扫过围住他的警察，最终死死盯住张大勇，嘴角咧开一个疯狂而诡异的笑容：“呵…呵呵…差佬（警察）？捉我有咩用（抓我有什么用）？真嘅青花大罐（真的青花大罐）…早就…飞走啦（飞走了）！你哋（你们）…永远揾唔到（永远找不到）！仲有（还有）…嗰只（那个）‘大鬼’…嘿嘿…睇下你哋几时死（看你们什么时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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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九龙警署，重案组审讯室。
强光灯打在赵鼎坤脸上，他双手被铐在椅子的铁环上，脸上带着淤青，神情却异常顽固和嘲弄。那副染着油污的黄麻手套被作为重要物证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赵鼎坤！你左手戴嘅（戴的）手套，纤维同（和）赵子豪指甲缝里嘅（的）完全一致！”聂宝言的声音透过审讯室的扩音器传来，冷静而有力，“证明你当时就在快艇上！你右手嘅（的）匕首，同（和）赵子豪身上部分伤口形态初步吻合！而喺（在）用来刻‘K’字嘅（的）钢笔上，发现咗（发现了）你嘅（你的）DNA！你仲有咩好讲（你还有什么好说）？！”
赵鼎坤抬起眼皮，阴鸷地看了一眼单向玻璃（他知道聂宝言在那边），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DNA？手套？哈！我係（我是）码头揾食嘅（混饭吃的），戴对手套有咩（有什么）出奇？把刀（刀）防身啫（而己）！至于DNA？天知係咪（是不是）你哋（你们）屈我（冤枉我）！我大佬（大哥）死咗（死了），个侄（侄子）又死咗，我伤心过度，出去散心啫（散心而己），有罪咩（有罪吗）？”
“散心？”张大勇猛地一拍桌子，伤口崩裂渗出的血染红了纱布，更添几分凶悍，“散心要戴手套揸刀（拿刀）？散心要化名坐飞机走佬（跑路）？！赵子豪临死前发短信话‘货是假’！‘青瓷有鬼’！个‘鬼’就系（就是）你！‘青花’就系你！系唔系（是不是）？！你同（你和）丧昆、刘建明合谋，设局想黑咗（黑了）青瓷会嘅（的）货，结果玩出火（玩砸了），搞到要杀侄灭口？！”
听到“青花”两个字，赵鼎坤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仿佛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是一种荒谬！但他立刻掩饰过去，脸上的嘲弄更深：“‘青花’？哈哈哈！张sir，你估戏咩（你以为演戏吗）？我赵鼎坤算老几？有资格叫‘青花’？我大佬（大哥）笔记本里写嘅嘢（写的东西），就系（就是）金科玉律？佢（他）老懵懂（老糊涂）啦！写错都得（写错也有可能）！”
他的反应极其微妙。震惊和荒谬感不似作伪，似乎“青花”这个代号，远超出他赵鼎坤的层次？但他对“青花”的存在本身，并没有否认！
“唔系你？咁系边个（那么是谁）？！”苏小曼冷冽的声音响起，“赵子豪死前，系边个（是谁）逼佢（逼他）刻下个‘K’字？！系边个（是谁）想抢走SD卡？！系边个（是谁）要灭口？！你唔讲（你不说），就系（就是）你！所有罪名，你孭晒（全背）！等着坐一世监（坐一辈子牢）或者打靶（枪毙）啦！”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下。赵鼎坤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汗水沿着额角流下。他眼神剧烈地挣扎着，似乎在权衡利弊。坐牢？枪毙？还是…供出那个真正的“青花”？那个名字，同样意味着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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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证部实验室。
聂宝言和几名技术专家正围着那本烧焦的笔记本残页。纸页脆弱焦黑，字迹模糊难辨，尤其是那些用红笔圈起的代号和旁边的数字代码。
“聂医生，红外多光谱扫描和图像增强处理完成了！”技术员将处理后的高清图像投射到大屏幕上。
图像经过复杂的算法修复，原本模糊的字迹变得清晰了许多！被红笔圈住的代号清晰可见：
* **青花** （最清晰）
* **金蟾** （赵鼎天的代号！）
* **白釉** （部分烧毁，但能辨认）
* **??窑** （前两字完全烧毁）
而在“青花”代号的旁边，那几串数字代码也显现出来：
* **22.15 / 114.10** （维港西口坐标！）
* **Ref: DY-MT-001** （DY？大罐？MT？马桶？）
* **Auth: K** （授权人：K！刘建明！）
* **最后一行：** **Pswd: 牡丹缠枝**
“牡丹缠枝？！”聂宝言眼神一凝，“这是…元代青花缠枝牡丹纹大罐的核心纹饰！是密码？！”
“密码？笔记本的密码？”高婕问。
“不！”聂宝言的目光灼灼，瞬间将线索串联起来，“是SD卡的密码！赵子豪临死前想传递的信息！‘卡在…马桶…’ 黄金马桶里的SD卡！那份清单和分析报告被毁了，但原始数据很可能还在那张物理加密的SD卡里！‘牡丹缠枝’…很可能就是解锁SD卡自毁装置、读取里面完整数据的密码！”
她立刻冲向证物室：“快！把赵鼎天案的所有物证，尤其是那张烧毁的SD卡，全部调出来！立刻尝试用‘牡丹缠枝’作为密码进行物理解锁和数据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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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赵鼎坤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苏小曼“坐牢枪毙”的逼问下，心理防线终于开始崩塌。他脸上的嘲弄和顽固被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怨恨的灰败取代。
“我…我讲（我说）…”他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颤抖，“我…我系喺（是在）船上…但…但我冇杀子豪（没杀子豪）！系…系佢哋（是他们）…逼我嘅（逼我的）！我唔做（不做）…我都要死！”
“佢哋（他们）系边个（是谁）？！”张大勇和苏小曼同时逼问。
“‘青花’…系真嘅（是真的）…”赵鼎坤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但…但唔系我（不是我）！我…我只系（只是）…一只卒仔（小卒）…一只…被利用嘅（被利用的）…鬼！” 他艰难地吐出那个字，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系边个（是谁）？！”张大勇的耐心到了极限。
赵鼎坤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单向玻璃，仿佛要穿透它，看向警署的某个方向，他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名字即将呼之欲出…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李忠义神色惊惶地冲了进来，甚至忘了关闭通话器，声音首接传遍了指挥中心：
“唔好（不好了）！证物室！证物室出咗事（出了事）！存放赵鼎天案物证嘅（的）保险柜…被…被人强行打开过！那张烧毁嘅SD卡…**唔见咗（不见了）**！”
“什么？！”审讯室内外，所有人脸色剧变！
赵鼎坤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竟然露出一种近乎病态、如释重负的诡异笑容，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睇到未（看到没有）？…只‘鬼’…一首都在…你哋（你们）…捉唔到嘅（抓不到的）…”
SD卡在层层戒备的警署证物室再次离奇消失！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警察脸上！也印证了丧昆那句毛骨悚然的话：
“差馆（警署）里面嘅鬼，边止（何止）一只咁少（这么少）啊？有细鬼，梗系（当然）就有大鬼啦！”
那只潜藏在更深阴影中的“大鬼”，在赵鼎坤即将开口的致命时刻，再次伸出了无形的黑手！而刚刚发现的、可能蕴含最终秘密的“牡丹缠枝”密码，瞬间失去了目标！
审讯室里，赵鼎坤那诡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如同一个嘲讽的符号。警署内部，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悄然弥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