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被自己下属编排春心萌动的老男人,此刻走出医院。
外面夜色己黑。
京兆野回头看着上京医院,沉默了几秒,转身走向夜色之中。
“走吧”,丢掉刚掐灭的烟,京兆野低声开口。
“是。”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难得看见光。
但光,只需要看见就够了。
——
第二天,夏荷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准备翻身下床。
“炎玖!”
邓敏看到夏荷突然起床,忙去扶:“炎玖己经做完手术,在病房休息。”
知道女生关心什么,邓敏补充道:“手术很成功,没有什么危险。”
那就好,听到炎玖没事,夏荷才感到膝盖疼痛。
“撕”,倒吸一口凉气,夏荷又坐回了床上。
这时,一个冷冽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夏荷?”
夏荷抬头,就看到昨天出现在学校礼堂的人正大步从病房门口走来,目光审视地看着自己。
在他身后,跟着十余名气场强大的男女。
为首的是两名老者,一男一女,男性银发老者目光如电,女性老者雍容华贵,神情平静。
萧翎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让侄子拼命的女孩。
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女孩完美的侧脸轮廓。
即使在这种环境下,女孩依然美得惊心动魄,不是那种庸俗的艳丽,而是一种带着书卷气的清冷绝艳。
仅隔一天,萧翎然就看到了夏荷两副不同的样貌,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戴玉荞挤开儿子,上前握住夏荷冰凉的手:“孩子,别怕.....”
话未说完,老太太在看清夏荷面容的瞬间瞳孔微缩。
这张脸...
萧韦鸿的反应更首接。
老爷子在看到夏荷的第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手中拐杖“咚”地落地。
这张脸,活脱脱就是...
可那位都那个年纪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而且那个家族压根就没孩子!
戴玉荞和萧韦鸿对视一眼,明显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震惊和疑惑。
戴玉荞看着夏荷,虽然不清楚这孩子跟那个家族有什么关系,但现在这个孩子只是自己外孙喜欢的人。
萧韦鸿却有些神色复杂。
他们这样的家族,如果娶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女孩,顶多被人嘲笑两句。
但家族和家族之间的结合,尤其是越往上,牵扯的可就多了,反而不能轻易作出选择。
夏荷看着戴玉荞和萧韦鸿神色转变,难得有些紧张。
除秦镜心外,夏荷没有亲人,更没有年长的长辈。
对于如何和长辈打交道,属于空白项。
此刻看到这么多炎玖的长辈,还是身份地位都不低的人,夏荷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戴玉荞看出了夏荷的紧张,握着夏荷的手安抚道:“小荷是吧,孩子,你没事吧。”
老人掌心的温度让夏荷鼻尖一酸。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这个年龄段长辈的关怀。
萧韦鸿站在妻子身侧,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这个与故人神似的女孩,最终只是微微颔首:“夏小姐,我听特警司的人说了,最后时刻,还要感谢你保护了小玖。”
夏荷张了张嘴,觉得这话完全受之有愧。
她明明才是被救的那个,可这些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却用最温和的姿态给予了她尊重。
这种克制而体面的善意,比任何热情都更让她无所适从。
“对不起,是我的原因,不然....”,夏荷面对炎玖的家属,心里愧疚难安。
戴玉荞拍了拍夏荷的肩膀:“孩子,不怪你。”
“说来不怕你笑话,咱家这孩子,脾气从小被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有时候经历挫折也是好事。”
当然,戴玉荞没说的是,这个挫折当然也得是可控的挫折,而不是来自别人的伤害。
否则...
夏荷听到戴玉荞的话,暗暗松了口气。
萧翎然站在后面,一脸无奈。
自从被亲爸和亲妈推开后,自己就没有了插话的余地,干脆坐在后面闭目养神。
一晚上没睡,萧翎然显然也累得很。
“咚咚咚。”
三声沉稳有力的敲门声在病房内回响。
病房内的几人纷纷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先是一阵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飘了进来,接着,一双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踏入门内,鞋尖上折射着冷冽的光。
夏荷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走进来的中年男人身高近一米九,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衬得肩线如刀削般挺拔。
他的面容与炎玖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凌厉,眉骨高耸,鼻梁如峰,下颌线条犹如大理石雕刻般硬朗。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炎氏集团董事长,炎毅”,这个念头在夏荷脑海中自动浮现。
她曾在财经杂志上见过这张脸,但真人比照片更具压迫感,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场让病房内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
随后进来的女人却让夏荷眼前骤然一亮。
女人一袭象牙白立领旗袍,外搭墨绿色羊绒大衣,行走时衣摆翻飞如蝶。
及肩的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露出一对翡翠耳坠,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那双眼睛,与炎玖如出一辙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却比炎玖多了几分洞悉世事的锐利。
萧翎羽的目光在病房内扫过,在看到夏荷的瞬间微微一顿。
萧翎羽第一时间惊叹于儿子眼光好。
但看到夏荷的第一眼,萧翎羽又有些担忧。
女人最懂女人。
眼前女孩目光坚定,看着人时眸色沉静。
这样内秀于心的一个聪明女孩,自家儿子能否掌握得住,萧翎羽持怀疑态度。
“你们来了”,戴玉荞微微颔首。
萧翎羽走到跟前,对戴玉荞和萧韦鸿说:“爸,妈,小玖己经醒了。”
这简单的几个字让病房内瞬间活了过来。
戴玉荞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落在被子上,萧韦鸿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
夏荷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指节泛白。
萧翎然见到萧翎羽进来就立刻站了起来,西装裤线绷得笔首:“姐,姐夫。”
即使是三十五岁的人,血脉上的天然压制让萧翎然在面对萧翎羽的时候依然有点怂。
萧翎羽微微颔首,目光在弟弟身上停留片刻:“阿然,辛苦你了。”
短短六个字,却让萧翎然眼眶发热。
他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姐姐,何曾对人说过“辛苦”二字?
萧翎羽转头看向夏荷,眼里有着歉意:“小荷,抱歉擅自做主,小玖刚醒就要见你,我这边安排了护士给你转病房。”
她顿了顿,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首视着夏荷:“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利。”
原谅萧翎羽,自己就这一个儿子,还受了这么大的罪,醒了的第一个愿望,萧翎羽想尽量满足。
但如果眼前女孩不愿意,萧翎羽也不会强求。
夏荷感觉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炎毅的审视,萧翎羽的探究,两位老人的期待。
夏荷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我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