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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的水还在往岩滩上漫，谢砚的指尖在三维建模仪上快速滑动，青铜箱表面的铭文碎片被他用算法拼合。
苏挽棠蹲在旁边，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建模仪的屏幕上，晕开一片蓝光。
她看着那些歪扭的古文字逐渐连成线——"墨谢联璧，九门锁钥"，最后一个"钥"字的笔画突然与屏幕边缘的阴影重叠，竟与谢砚颈间垂落的半块玉玦暗纹严丝合缝。
"等等。"谢砚的拇指悬在触控板上方，喉结动了动。
他摘下挂在胸前的玉玦，将冰凉的玉面贴在建模仪上。
苏挽棠凑过去，看见玉玦边缘的云雷纹与屏幕里的铭文像被磁铁吸住般重合，连最细的刻痕都分毫不差。
"这是......"她刚开口，锁骨处突然传来灼烧感。
苏挽棠条件反射地去捂，却被谢砚按住手腕："别动。"他的声音发沉，指尖轻轻扯开她被雨水浸透的衣领。
月光顺着岩缝漏下来，照在她锁骨处新浮现的雷纹上——那些青灰色的纹路像活过来似的，正随着暗河的水流节奏微微跳动。
"爷爷笔记里说过。"苏挽棠的声音发颤，回忆像潮水漫过头顶。
她想起苏鹤年临终前攥着她手腕的手，老人枯瘦的手指在她皮肤上画圈："潜流道的钥匙，是双生印记。"此刻雷纹的灼痛与记忆里爷爷的体温重叠，"九门匠人的'潜流道'......需要双生印记才能开启。"
"姐！"
被雨幕模糊的呼喊让苏挽棠猛地抬头。
小满不知何时爬到岩壁边，手里攥着块赭石，正以极快的速度在潮湿的岩石上涂抹。
她的手腕沾着泥，每一笔都像刻进石头里，眨眼间便勾勒出座形似白鹿的山体——鹿角处标着细小的孔洞，鹿腹位置画了个向下的箭头。
谢砚的目光扫过小满手腕内侧，瞳孔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那片皮肤下有若隐若现的暗纹，纹路走向与方才玉玦上的云雷纹如出一辙。"小满。"他试着用最温和的语调开口，伸手想碰她手腕，却见姑娘迅速缩回手，摇头的幅度大得几乎要甩落发间的草屑。
苏挽棠摸出修复古画用的矿物颜料，沾着水在自己掌心写下："能说话吗？"她摊开手给小满看，姑娘的睫毛颤了颤，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喉咙，又指向暗河深处翻涌的水流。
那里的水声突然变了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撞击岩石。
"想走？没那么容易。"
阴冷的男声像淬了冰的刀。
苏挽棠转头，看见老张头举着火把从塌方的桥墩后走出来。
他腰间的铜牌在火光里泛着暗红，"沈"字徽记被烤得发烫，而他另一只手握着的半块玉玦，正与谢砚的玉玦发出共鸣般的轻鸣。
"沈老板说苏小姐的'眼睛'值十件青铜器。"老张头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陶罐，"只要把人交出来——"
"砚！"苏挽棠喊的同时，谢砚己经抄起建模仪砸向火把。
火星西溅的瞬间，暗河陷入黑暗。
苏挽棠摸到谢砚塞过来的青铜器残片，冰凉的金属贴着小腹，她听见老张头的脚步声逼近，又听见小满急促的喘息就在身侧。
"抓稳！"小满的手突然攥住她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苏挽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往暗河里跳。
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头顶，她呛了两口水，却在睁眼的刹那看清了——借着月光，古纹视不受控地爆发，暗河岩壁上浮现出与小满后颈印记完全一致的水波纹路，像活的脉络般指向下方溶洞。
水流推着三人往溶洞里冲。
苏挽棠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能看见钟乳石表面的青铜雷纹在发光，那些被岁月磨平的刻痕此刻清晰如昨日刚刻就。
当她的手触到某块凸起的岩石时，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是青铜。
她用力抠下那片残片，"白鹿崖·匠印"六个字在水下泛着幽光，而残片背面的云雷纹，竟与谢砚玉玦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哗啦——"
三人被冲进巨大的地下洞穴时，谢砚的建模仪在水里发出蜂鸣。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这里是白鹿崖山体内部，和小满画的剖面图完全吻合。"
小满抖着湿发，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指向洞穴深处。
那里有星星点点的青铜光在闪烁，像被撒落的星子。
苏挽棠突然按住胸口，耳边响起嗡鸣。
她的古纹视从未如此清晰过——那些原本只能勉强分辨的纹路，此刻化作流动的金线，在岩壁、在青铜残片、在谢砚颈间的玉玦上交织，仿佛有无数古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我的眼睛......"她的声音发飘，"能看见更多了。"
话音未落，洞穴深处的青铜光点突然开始移动。
苏挽棠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光点在空中组成古老的图腾阵法，而谢砚的玉玦正随着阵法的节奏发烫。
更让她血液凝固的是——不知何时出现在洞壁阴影里的老张头，他腰间的铜牌背面，竟浮现出与阵法完全相同的暗纹，在黑暗中泛着妖异的红。
暗河的水仍在奔涌，苏挽棠感觉锁骨处的雷纹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她知道，这不是古纹视爆发的后遗症——某种更古老、更强大的力量，正在她体内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