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夜风裹挟着腐尸气息,江挽歌在剧痛中醒来。脸颊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她想起昏迷前那柄寒光西射的匕首,指尖颤抖着抚上面庞,却触到冰凉的青铜纹路——有人为她戴上了面具。
"醒了?"低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玄夜居高临下望着她,面具上的鎏金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你该庆幸林氏那蠢货没捅穿你的喉咙。"
江挽歌猛地攥住他的衣角,喉间溢出破碎的冷笑:"所以沈国公府的人,连杀人都要假手于东陵余孽?"前世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她终于看清眼前人袖口的朱雀暗纹——正是东陵皇室专属的图腾。
玄夜的瞳孔骤然收缩,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你究竟......"
"放手!"江挽歌扬手甩出银针,却在看清他眼底的震惊时动作一顿。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前世她身为东陵圣女,曾在祭坛上为他疗伤,他胸前的疤痕与此刻月光下的皮肤完美重合。
"玄夜,东陵暗卫统领。"她缓缓开口,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三年前你护送圣女前往大周和亲,途中遇伏......"
"够了!"玄夜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箭伤,"你以为记起这些就能改变什么?东陵己亡,圣女己死!"他的指尖深深掐进她的肩头,"而你现在要做的,是拿起这个。"
一支鎏金匕首穿透黑雾,江挽歌接住的瞬间,匕首与虎符产生共鸣,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月光忽然被血色染红,她左眼的琥珀色瞳孔倒映出乱葬岗深处——无数白骨破土而出,每具头骨眉心都嵌着半块虎符。
"当年东陵十万暗卫随圣女殉国,他们的骨血与虎符融为一体。"玄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癫狂,"只有圣女血脉能唤醒他们。"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向最近的白骨,"刺下去!用你的血证明身份!"
江挽歌盯着白骨空洞的眼眶,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跪在祭坛上,看着玄夜为她挡下毒箭时说的话:"圣女的命,该由我来守。"
"玄夜,你在害怕什么?"她反手扣住他的脉搏,指尖沾着曼陀罗毒粉悄然渗入,"怕我记起是你亲手将匕首捅进我心口?"
黑雾骤然翻涌,玄夜踉跄后退,面具滑落半边,露出左脸蜿蜒的烧伤疤痕。他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匕首,突然发出沙哑的笑声:"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江挽歌终于看清匕首上的纹路——与父亲书房那幅边防图上的暗纹完全吻合。前世的记忆如决堤洪水:她为探查北疆秘密假死,却被玄夜误会背叛,最终在乱葬岗被他亲手处决。
"所以你现在要杀我灭口?"江挽歌将匕首抵在自己咽喉,曼陀罗花瓣顺着伤口渗进血脉,"还是想再利用我一次?"
玄夜突然单膝跪地,抓住她的裙摆:"当年东陵灭亡的真相......"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他猛然将江挽歌推进白骨堆,自己转身跃入黑雾,"去京都找沈砚之!他手中的户部账本......"
箭矢破空声撕碎夜幕,江挽歌在坠落瞬间抓住玄夜的面具。密林中传来金铁交鸣,她蜷缩在白骨缝隙里,看着面具内侧刻着的东陵文字——正是母亲临终前未说完的那个地名。
晨光微熹时,江挽歌踉跄着爬出乱葬岗。怀中的虎符与匕首发出嗡鸣,她的左眼突然涌出鲜血,在雪地上画出诡异的图腾。远处传来巡城司的马蹄声,她扯下染血的面纱,将匕首藏进曼陀罗玉镯。
"站住!"巡城司指挥使策马而来,却在看清她面容时瞳孔骤缩,"你......你是镇北王府那个......"
江挽歌抬手抚过青铜面具,指尖沾着的曼陀罗毒液无声滴落。她忽然轻笑出声,笑声混着血珠溅落在指挥使胸前的玉佩上——那正是昨夜刺杀玄夜的刺客所佩的令牌。
"大人认识我?"她转身走向官道,衣摆扫过积雪下的白骨,"那便请转告沈国公,镇北王府的嫡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