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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铜缸里浮着霉斑，雨水在缸沿积成茶色涟漪。十二个傩面钉傀儡环缸而立，提线闪着晶光向上延伸，消失在太和殿方向的雨幕里。阿雷的雷火枝噼啪炸响，火光舔过缸身浮雕——万历年间的采茶图中，驮珠竟是转动的傩面钉！
“斗茶改斗命？”三碗倒的茶刀在缸沿刮出刺耳鸣响。
领头傀儡摘下面具，露出憨厚木讷的脸——正是三碗倒失踪多年的丈夫赵墩子！“婆娘，”喉结滚动间溢出万历帝的阴冷腔调，“主子说三局定债。”掌心托着半块鸡缸杯碎片，斗彩缠枝莲纹与苏砚鼎内的瓷片严丝合扣。
傩婴突然蜷在鼎沿干呕。翡翠左瞳裂痕处渗出青绿水液，滴在碎片上“滋啦”灼烧。液痕漫过处，杯底浮出爷爷苏怀山的刻痕：傩雕刀刺穿万历帝心口，刀柄刻着“万”字押印！提线傀儡齐声尖啸：“弑君罪器，碎骨熬汤！?”
“放你娘的罗圈屁！”三碗倒的茶刀剁进铜缸，碎屑飞溅如星，“这刀是剁茶饼的！”刀身骤然浮凸苏怀山刻字：“万历十年典刀，换滇南古茶种十二粒”。字迹金芒暴涨，刺得傀儡集体僵首。
苏砚的折债茶刀点向缸中浑水。鼎内茶汤翻涌，斗彩雄鸡破水而出，鸡冠化作傩雕刀虚影，刀尖挑着万历帝的翼善冠厉喝：“刀换茶种是真，捅刀子的是你儿孙！?”虚影刀锋回旋，十二根提线应声崩断！
傀儡面具噼啪炸裂，露出底下晶化的茶商面孔。傩婴的泪滴在茶商额头，翡翠光晕里浮出典契：“典面为奴，茶债代偿”。赵墩子晶化的眼皮突然颤动，喉间挤出嘶吼：“婆…跑…”
“跑个锤子！”三碗倒的油掌拍碎缸沿，铜片如飞镖射向雨幕深处，“万老鬼！滚出来清账！”
铜片钉在太和殿匾额上，“哐当”震落半截乌木傩雕刀柄——正插在苏砚鼎内雄鸡虚影的刀锷处！
刀柄入鼎刹那，十二傀儡轰然炸裂。晶屑如雪纷扬，落地凝成茶马古道舆图。舆图居庸关位置，半截傩面钉破土而出，钉尾锁链“哗啦”缠住苏砚茶鼎！
“债转龙脉，收鼎——”万掌柜的枯吼从地底传来。锁链绞紧鼎足，青铜鼎身“吱嘎”变形，心口银圈茶芽被勒出翡翠汁液。
“姐！”傩婴突然将裂瞳贴上鼎身。翡翠碎片剥落处，黎霜虚影从裂痕钻出，银铃残片狠砸锁链：“阿姐的舌头是白咬的？”铃片触及锁链瞬间，茶芽银圈骤然收缩，芽叶裹着翡翠铃舌旋成钻头，悍然凿向锁链节点！
“铛！”金石交鸣震得铜缸嗡嗡作响。锁链崩开缺口，舆图上的茶马古道寸寸龟裂。赵墩子的晶化躯壳突然暴起，独臂抱住缺口处的锁链，雷火从七窍喷涌而出：“婆娘——接刀！”
燃烧的躯壳中飞出一柄油亮茶刀。三碗倒凌空抄住，刀身刻满赵墩子拙劣的茶苗涂鸦。
“死鬼……”她獠牙咬破舌尖，血喷刀锋。血光中浮现年轻赵墩子跪在茶山的画面：万掌柜的枯爪按在他天灵盖，茶煞顺颅缝注入……
“原来是你这老棺材瓤子抽了他的魂！”三碗倒目眦尽裂。茶刀脱手如电，贯穿舆图上的万利茶号标记！
地底传来瓷器碎裂声。锁链应声消融，鼎心银圈茶芽舒展如初。芽尖托着的当票浮出新字：
“质押物：赵墩子茶魂”
赎回条件处，一滴血正晕成茶苗形状。
傩婴的翡翠碎片自动飞回眼眶，瞳仁里映出慈宁宫地窖——十二只陶瓮中央，赵墩子的半透明魂魄正被茶虫啃噬脚踝。
“爹！”孩童突然厉叫。翡翠瞳光穿透雨幕，光束如钩拽出地窖中的残魂。魂魄没入三碗倒茶刀，刀柄“咔哒”睁开赵墩子的憨厚笑眼。
苏砚的折债茶刀点向铜缸。鼎内斗彩雄鸡引颈长鸣，声波震碎缸中茶煞。碎片沉底拼成新契：
“万利茶债，转押太和殿龙椅”
朱砂印戳旁，万历帝的指骨破水而出，蘸着茶渣按下血押。
雨声渐歇。三碗倒着刀柄笑眼，油手拍向苏砚鼎沿：
“走！找龙椅讨债去！”
（第三十七章完）
非遗点睛：
斗彩揭画?：杯底弑君刻痕采用景德镇“釉里藏刀”秘技，遇茶显影
泪鉴典契?：傩婴裂瞳化用苗族“泪蛊”巫术，以泪为媒介照见魂契
锁链音攻?：银铃残片破煞取材唐代宫廷“击瓯乐”，以碎瓷清音克金铁
刀柄嵌魂?：茶刀存魂术源于云南阿昌族“户撒刀”锻魂古法，以血养器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