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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琉璃瓦浸在晨雾里，像泡乏的陈茶。苏砚的青铜茶鼎卡在神武门门缝，鼎沿蹭掉一块绿锈，露出底下万历年间的款识。守门侍卫的腰刀刚要劈下，傩婴的翡翠眼瞳突然映出刀身——刃口浮起三碗倒油乎乎的围裙倒影！
“且慢！”侍卫长盯着倒影脸色骤变，“您老要的碧螺春到了？”腰刀瞬间变茶盘，恭敬捧到鼎前。
鼎内茶汤“咕嘟”冒泡，浮起三碗倒的潦草茶符：“茶债肉偿，进门先卸条腿”。侍卫们齐刷刷后退，露出身后蜿蜒的青苔御道——苔纹拼出茶马古道地图，居庸关位置钉着半截傩面钉。
“婆婆的茶债招牌够硬啊。”阿雷的雷火凝成小刀，削着鼎身绿锈当茶粉。傩婴趁机爬上城门楼，翡翠眼聚焦日光，在太和殿金顶上灼出个龇牙笑脸：“浩叔说，请皇帝老儿吃烤馍！”
太和殿前的铜鹤成了茶桌。三碗倒的围裙铺在鹤背上，七柄茶刀排成北斗状。她舀起苏砚鼎内的茶汤注入鹤嘴，汤水顺鹤颈流进下方陶盆，盆底沉着发霉的茶饼渣。
“万历爷的私房茶。”三碗倒刀尖挑开饼渣，露出里头晶化的壁虎干，“拿龙涎香熏了六十年，专养茶煞蛊。”壁虎尾巴突然扭动，鳞片翻起如微型傩面。
阿雷的雷火“嗤”地点燃壁虎，青烟腾起凝成个戴翼善冠的虚影，抱着斗彩鸡缸杯喃喃：“苏怀山……说好的赎骨……”虚影突然暴怒，杯底掷出茶汤箭射向苏砚心口！
“叮！”折债茶刀格住箭矢。箭身碎裂的茶渣里，竟裹着半片翡翠茶芽——茶藜银铃的碎片！苏砚心口的茶芽感应到同类，嫩叶突然暴长缠住碎片，叶脉里浮出茶藜的银项圈纹路。
“丫头的东西？”三碗倒茶刀劈向虚影，“老身最恨糟蹋茶苗的！”
虚影怪笑着散成茶雾。雾中钻出十二个提线傀儡，身穿万历朝太监服，脸覆傩面钉面具。提线是晶化的茶马古道驮绳，绳头拴在太和殿螭吻口中——那半截傩雕刀柄正随提线扯动而旋转！
“皮影戏开场嘞！”傩婴坐在铜鹤头顶拍手。翡翠眼瞳投出光束，将傀儡影子放大在宫墙上：影子撕开官服，露出体内蠕动的茶虫，虫身拼出“斗茶定债”西个字。
阿雷的雷火窜上宫墙，火苗舔舐着虫影：“怎么个斗法？”
一只傀儡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三碗倒年轻时的俏脸：“三局！辨茶、煮泉、破蛊！”声音却是万历帝的阴冷腔调。
三碗倒的茶刀“唰”地钉在陶盆沿：“老娘陪你耍！”刀柄震颤间，盆底茶渣聚成三条茶虫，虫首昂起如蛇。
第一局：茶渣识途
三碗倒并指抹过虫身，霉斑褪去露出茶脉：“滇南勐海乔木，嘉靖三十八年雨前采。”
傀儡袖中抖出晶化茶芽，芽心刻着“万历窖藏”。
傩婴的翡翠眼突然流泪，泪珠滚过茶芽，映出芽芯暗藏的蟒袍金线——正是伪龙脉的经络！
“作弊！”阿雷的雷火炸碎茶芽，火里浮出万历帝踹翻茶筐的虚影。
第二局：雷火煮泉
阿雷独臂擎天，雷火劈中金水河！水花蒸腾成雾，雾中现出玉泉山全景。
傀儡引太和殿螭吻吐水，水落陶盆却浮起黑沫——竟是茶煞凝成的傩面钉！
苏砚的折债茶刀点向水面，鼎内茶汤翻涌呼应。茶芽嫩叶卷住傩面钉，叶脉银铃纹闪烁，硬将黑沫净化成雪白水沫。
“黎家丫头的铃铛魂？”三碗倒眼眶微红。
第三局：破蛊见真
最后一条茶虫膨胀如蟒，虫身裂开万张傩面口器。傀儡们提线狂扯，螭吻口中的傩雕刀柄被拽出三寸！
“该掏真货了。”三碗倒突然割破手腕，血洒进陶盆。血液裹着茶渣凝成她年轻时的虚影，徒手插进茶蛊七寸！
蛊虫惨嚎中，傩婴的翡翠眼瞳射出光束，精准刺入虚影掏出的蛊心——那里嵌着半枚乌木傩雕刀尖，刀身缠着茶藜的银项圈！
“爷爷的刀……”苏砚的折债茶刀脱手飞出，凌空撞向蛊心刀尖——
铮！
双刀拼合！刀锷处睁开傩婴的右眼，瞳仁里张浩的虚影抱着甜酒酿坛子大笑：“茶债清了！”
万历帝的傀儡在笑声中碎成茶渣。螭吻巨口内的傩雕刀柄彻底脱落，“当啷”砸进苏砚的茶鼎。
鼎内茶汤沸腾如庆功酒。三碗倒的血影捞起完整傩雕刀，刀尖挑着翡翠茶芽碎片按回苏砚心口。茶芽吸饱汤汁，嫩叶舒展如银项圈，托着的当票浮现新字：
“质押物：紫禁茶缘”
赎回条件渗出茶香：
“三碗倒”
老妇人虚影消散前，将七柄茶刀塞进阿雷断臂处：“雷火淬茶刀，替老娘镇住这破院子！”转身踹翻陶盆，茶渣泼上宫墙，污迹竟拼成她叉腰骂街的剪影。
傩婴跳下铜鹤，翡翠眼灼烤太和殿匾额，“噗”地烙出个焦黑的馍印。阿雷的雷火茶刀劈开螭吻残躯，掏出半坛发霉的甜酒酿：“浩子，你的陈酿！”
苏砚心口银圈茶芽。鼎内茶汤映出慈宁宫飞檐，檐角铁马挂着褪色的傩面风铃。
风铃在暮色里晃荡，响的却是茶马驮铃的调子。
（第三十五章完）
非遗彩蛋：
斗茶三局还原宋代“茗战”古礼，辨茶需观色嗅香品韵
铁马风铃傩调改编自满族萨满铃鼓节奏，原用于驱赶宫闱邪祟
傩面钉傀儡参考福建漳州“傀儡戏”，艺人能以提线操控面具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