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迷宫在血月下扭曲如活物。
林九尘的石化己蔓延至脖颈,树皮纹路中渗出琥珀色树脂,每滴落地都化作具魔气傀儡。迷宫深处传来饕餮的咆哮,地脉震动中,他看见九条魔气锁链正拖着青铜棺材从地底爬出。
"三百年前我能封印你,今日便能再杀你一次!"他咬碎舌尖,将金血喷在魂核处。新天书在血光中浮现,书页自动翻到空白处,其上渐渐浮现出三道虚影——正是他三魂分立的征兆。
善魂率先睁开眼。
这道魂光通体金黄,眉心生着九品莲台印记。他双手结印,迷宫上空突然降下万丈金光,将魔气傀儡尽数笼罩。金光中浮现金刚经文,每道经文都化作柄降魔杵,将傀儡钉死在原地。
"师兄,你果然还是这般伪善。"迷宫深处传来少女讥讽的笑声,槐叶如刀刃般射向善魂。善魂却不躲不避,任由叶刃穿透身躯。当叶刃落地时,竟化作朵朵金莲,反将迷宫腐蚀出条通路。
恶魂紧随其后觉醒。
这道魂光漆黑如墨,额生独角,手持柄血色修罗刀。他仰天嘶吼,声波震碎整片槐树林,树根下埋藏的干尸纷纷破土而出,却被修罗刀上的魔焰烧成灰烬。恶魂踏着灰烬前行,每步都在地面留下个焦黑脚印,脚印中浮出张张扭曲的人脸,皆是三百年前被他吞噬的残魂。
"魔主残魂,可敢与我一战?"恶魂突然劈开空间,露出正在重组的饕餮本体。饕餮腹中浮出魔主九首,每颗头颅都嵌着半块青铜残片,此刻正疯狂撞击着善魂布下的金光大阵。
本尊终于睁开眼。
林九尘的本体此刻己成琉璃色,肌肤下流淌着金色液体。他伸手抓住正在枯萎的莲台,归墟玉魄从魂核中飞出,化作柄三尺青锋。剑锋所指,迷宫自动让开道路,露出深处那颗跳动的饕餮心脏。
"三魂聚顶,破!"随着本尊一声清喝,三道魂光同时动作。善魂操控金光大阵将饕餮本体牢牢困住,阵中金刚经文化作锁链,将魔主九首分别镇压;恶魂化身修罗冲入饕餮腹中,与魔主残魂展开最原始的肉搏,每道刀光都带着被吞噬者的怨念;本尊则持剑首取心脏,归墟剑气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细密裂纹。
饕餮心脏突然剧烈收缩,表面魔纹疯狂闪烁,竟将三魂攻势尽数挡下。林九尘正要加力,却见心脏中浮出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三百年前被他亲手镇压的师妹!
"大师兄,你当真要杀我第二次?"师妹的面容在魔气中时隐时现,眼角滑落的却是金血,"当年你为镇压魔主,眼睁睁看着我被古柏吞噬;今日又要为这天下苍生,再杀我一次?"
林九尘握剑的手剧烈颤抖。他发现归墟剑气竟无法穿透心脏表面的魔纹,每次攻击都会被转化为精纯的魔气反哺饕餮。更可怕的是,师妹的面容开始在他三魂中浮现,善魂的金光出现裂痕,恶魂的修罗刀沾染上金莲,就连本尊的琉璃身都开始浮现树皮纹路。
"心魔……原来这才是你的后手!"他突然明白过来,饕餮心脏根本就是魔主用他魂魄碎片炼制的容器。那些被他"净化"的残魂,此刻正在心脏中重组,化作最锋利的刀刺向他魂核。
师妹的面容突然狰狞,魔气凝成根根尖刺扎向林九尘三魂。善魂的莲台开始凋零,恶魂的修罗刀沾满金血,本尊的琉璃身出现蛛网裂纹。当第一根尖刺刺入魂核时,他终于看清了自己执着千年的心魔——
不是对力量的渴望,不是对苍生的责任,而是三百年前那个雨夜,他选择镇压魔主而非拯救师妹的悔恨。
"原来我从未原谅过自己。"林九尘轻笑一声,任由尖刺穿透魂核。当魔气即将吞噬他时,三魂突然同时结出莲花印。善魂的金光化作《往生咒》,恶魂的修罗刀斩出《安魂经》,本尊的归墟剑气书写《太虚还魂篇》。三教真言在空中交织成网,将饕餮心脏牢牢束缚。
"九转轮回,因果不灭!"他低喝一声,三魂同时扑向心脏。善魂的金光净化魔气,恶魂的修罗刀劈开魔纹,本尊的归墟剑气首刺核心。当剑尖触及心脏的刹那,整片中土地脉突然震动,九条灵脉精粹化作金龙冲入迷宫,将饕餮本体撕得粉碎。
饕餮心脏炸裂的瞬间,林九尘看见师妹的面容在香火中重生。她眉心的朱砂痣化作金莲,发间簪着的槐花变成九品莲台,整个人如琉璃般透明,竟是修炼成了香火神道。
"大师兄,这次换我来守护你。"师妹轻笑一声,身形化作漫天金莲融入他魂核。当最后片莲瓣消失时,他发现体内的魔主诅咒己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枚金色莲子,莲心处悬浮着半块青铜残片。
迷宫开始崩塌,林九尘踏着重新凝聚的莲台飞出废墟。回头望去,见整片青阳观遗址己化作金色莲池,池中生长着株并蒂槐树,一株结着金莲,一株挂着血色槐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三魂聚顶,因果轮回。"他轻抚魂核中的莲子,突然明白魔主诅咒的真相——那根本不是惩罚,而是道祖留给他的最后试炼。只有斩断心魔,才能将饕餮地脉转化为香火神道,彻底净化魔主遗毒。
三十三重天外,新天书自动翻开《河图洛书》篇。书页上浮现出中土地脉的新貌:九条金龙化作灵脉,饕餮心脏化作莲台,而青阳观遗址则成了香火神道的圣地。当林九尘正要细看时,书页突然浮出行小字:
"三魂既聚,七魄当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