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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水灵珑己站在龙伏山半腰。
她赤足踏在沾满露水的青苔上，足尖却未染半分湿意。黑纱裙摆拂过灌木丛，叶片瞬间凝结出一层薄霜。
"民国十二年......"她低声重复着黑无常的话，指尖抚过一株野山茶。花瓣在她触碰的刹那冻结，继而碎裂成晶莹的粉末飘散。
"凡间的花，果然比不得黄泉的彼岸花耐寒。"
忽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吆喝。水灵珑眯起眼睛——山坡下，一队穿蓝灰军装的士兵正持枪搜山，刺刀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仔细搜！刘焕那龟孙子肯定躲在这一带！"
领头的军官一脚踹开灌木，正好与水灵珑西目相对。两人都怔住了。
军官最先回神，枪口猛地抬起："什么人？！"
水灵珑静静站着，长发被山风拂动。她打量着这些陌生人——他们手中的铁管（她尚不知这叫步枪）看起来毫无灵力波动，却莫名让她感到危险。
"问你话呢！"军官厉声喝道，"是不是刘焕的人？"
她微微偏头："刘焕？"
这个动作让军官注意到她异于常人的容貌——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殷红如血的唇，还有那双在阴影处泛着微光的眼睛。军官喉结滚动，枪口微微发颤。
"排长，这荒山野岭的，哪来这么漂亮的小娘们？"一个龅牙士兵凑过来，"该不会是山里的精怪吧？"
"放屁！"军官啐了一口，却下意识后退半步，"你、你把双手举起来！"
水灵珑笑了。这个笑容让所有士兵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凡人也配命令本君？"
她刚要抬手，突然——
"砰！"
一声枪响划破山涧。水灵珑肩头一热，黑纱被撕裂，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一道血痕正缓缓渗出猩红的血珠。
她愣住了。
子弹嵌入石壁的闷响还在回荡。那个龅牙士兵举着冒烟的步枪，满脸惊恐："我、我不是故意的！走火了！"
水灵珑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瞳孔骤缩。一万五千年来，第一次有凡器能伤她神躯。血珠顺着锁骨滑落，却在即将滴落时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化作一只血蝶扑扇着翅膀。
"你们......"她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找死。"
天地间的温度瞬间下降。士兵们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步枪机匣上覆满白霜。军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正与扳机冻在一起。
就在水灵珑即将出手的刹那——
"住手！"
一声清喝从林间传来。马蹄声急促，十余骑冲破晨雾飞驰而来。为首的男子一身笔挺军装，金色肩章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他勒马停在两方之间，战马前蹄扬起，溅起一片碎雪。
"慕垣！"男子厉声道，"我让你搜山剿匪，没让你对百姓开枪！"
被称作慕垣的军官脸色煞白："少、少帅！这女人可疑得很......"
男子翻身下马，军靴踏碎满地冰晶。他先是扫了一眼水灵珑肩头的伤，眼神陡然阴沉，转身就是一记耳光甩在慕垣脸上。
"混账！"
这一巴掌打得慕垣踉跄后退，嘴角渗血。其他士兵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男子这才转向水灵珑。近距离看，他约莫三十出头，五官立体且协调。眉毛利落有型，增添英气；眼睛深邃明亮，眸光沉稳；鼻梁笔首高挺，凸显面部立体感；嘴唇线条清晰，厚薄适宜，整体组合起来，展现出一种硬朗又不失俊朗的男性魅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却隐约泛着一点暗金，像是沉淀了多年的琥珀。
"姑娘受惊了。"他解下自己的军氅，却没有贸然靠近，"在下慕容卓然，治军不严，让您受委屈了。"
水灵珑没有接那件军氅。她打量着这个被称为"少帅"的男人，注意到他腰间配枪的握柄上刻着古怪的符文——那是道家镇邪的云篆。
有趣。一个凡人军阀，竟懂得玄门之术？
慕容卓然见她沉默，又向前半步："姑娘的伤需要尽快处理。若不嫌弃，我营中有军医......"
"不必。"水灵珑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泉，"凡人之药，治不了我的伤。"
她肩头的血迹突然倒流回伤口，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慕容卓然瞳孔微缩，右手下意识按在了配枪上。
这个动作让水灵珑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她抬手轻拂，那只血蝶飞落到慕容卓然肩章上，瞬间化作一枚红宝石般的血珠，将金色肩章染得猩红刺目。
"记住今日，"她转身走向密林深处，声音飘渺传来，"他日再见，这滴血会提醒你——"
"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她的身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慕容卓然猛地追出几步："姑娘且慢！还未请教......"
密林空荡，只余一阵奇异的花香——像是仲夏夜突然绽放的昙花，浓烈得近乎妖异。
慕垣捂着肿起的脸凑过来："少帅，这女人邪性得很！要不要派人......"
"闭嘴。"慕容卓然凝视着掌心——不知何时，那里落了一片黑色花瓣，触手冰凉。他小心地将其收入怀中贴身的银烟盒里，转头时眼神己恢复锐利："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还有......"
他摸了摸肩章上那抹擦不去的猩红："查查这山里，可有什么古墓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