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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转角处，水灵珑突然停步。
黑无常猝不及防撞上她的后背，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三丈远，在泥地里滚了满身枯叶。
"鬼、鬼君？"他揉着腰爬起来。
水灵珑盯着掌心——那里有一道焦黑的灼痕，正渗出淡金色神血。方才那颗子弹造成的伤口，竟无法完全愈合。
"解释。"她转身，眼中血色翻涌。
黑无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位东方鬼帝沉睡万年，显然不知道人间己经变天。他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本烫金封皮的册子：《民国十二年新编常识大全》。
"容属下为您演示......"
他翻开书页，一幅蒸汽火车插图突然立体浮空，汽笛声震得林间飞鸟西散。水灵珑眯起眼，指尖轻点画面，火车"噗"地化作青烟消散。
"凡人的小把戏。"她冷笑，"说重点。"
黑无常擦着汗快速翻到"军械篇"，指着步枪剖面图："如今打仗用这个，叫'汉阳造'。子弹头里灌了朱砂硝石，专克阴物......"
"所以能伤我？"水灵珑掐住他咽喉，"你早知道？"
"咳咳...阎君吩咐...等您醒了再说..."黑无常双脚离地乱蹬，突然灵机一动："鬼君！您看这个！"
他挣扎着翻到最后一页，展开一幅彩色海报：上海百乐门舞厅，霓虹灯下旗袍女子们举着高脚杯，身后是辆流线型汽车。
水灵珑的手指松了松。
"这叫'电影明星'，这叫'雪佛兰轿车'......"黑无常趁机挣脱，又掏出一把银元，"这是现下的钱币，能买......"
"能买凶兽头颅么？"她突然问。
黑无常噎住了。
山风卷着硝烟味掠过，远处隐约传来军队集结的号声。水灵珑忽然伸手扯下黑无常腰间的鎏金令牌，上面"无常索命"西字正泛着幽光。
"鬼君！这使不得！"黑无常惨叫，"没了令牌我勾不了魂啊！"
"正好。"她将令牌系在自己腰间，"本君要去趟洛城。"
"可阎君交代......"
"让他亲自来拦我。"水灵珑一甩衣袖，山道两旁顿时升起丈高的幽冥火墙，"你，跟上。"
黑无常欲哭无泪地跟着踏入火中。火焰舔舐过处，两人身影渐渐透明。最后一刻，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拽住水灵珑的袖子：
"鬼君！进城千万别说'本君'！"
"嗯？"
"现在都流行说......"黑无常憋出个扭曲的微笑，"'老娘'。"
洛城南门集市
水灵珑站在"茂昌洋行"的玻璃橱窗前，盯着里面会自走的机械钟表出神。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嘀——"声。
一辆福特T型车险些撞上她。司机探出头大骂："不长眼啊！"
话音未落，汽车前轮突然结冰，整个底盘"咔咔"冻在了路中央。水灵珑抚过车窗，玻璃瞬间浮现蛛网般的裂痕。
"凡铁造的车，"她对着目瞪口呆的司机轻声道，"不如本君......不如老娘的纸轿快。"
黑无常赶紧拽着她钻进人群，低声急道："祖宗！您这样会惊动玄门的人！"
"玄门？"
"龙虎山、茅山那些道士，如今都跟军阀勾结。"黑无常指着远处电线杆上的告示：悬赏"妖人"，落款赫然是"慕容大帅府"。
水灵珑瞥见告示上画的正是自己模糊的侧影，轻笑出声。忽然，她鼻尖微动——空气中飘来一丝熟悉的腥气。
九婴的味道。
她猛地转身，长发扫过身旁报童的脸。那孩子突然僵住，手中的《申报》头版飘落在地：
【洛城连环离魂案！第七名壮年男子莫名昏厥】
黑无常倒吸一口凉气。照片里受害者脖颈上，隐约可见紫色鳞片状淤青。
"雄伯的牙印。"水灵珑碾碎报纸，眸光森冷，"带路，去案发地。"
"现在？"
"现在。"她腰间的无常令突然发烫，"顺便告诉本君——"
"这年头杀恶人，还算犯天条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