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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图书馆外雨势渐起，馆内安静得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秦祈年坐在古籍区角落，面前摊开几本泛黄的档案——《斯拉夫联邦城市建筑史》《二十年前的天象异常记录》《太虚天演部重大卦象汇编》。
他的指尖停在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上：斯拉夫联邦的冬临市中央广场，矗立着一座造型奇特的黑色方尖碑。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这是在怨灵潮汐爆发之后拍摄的。
“秦学长，原来你在这儿。”
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宋语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书站在过道里，她今天没穿校服，而是套了件浅蓝色的针织衫，发梢还沾着雨水痕迹。最顶上那本《天象解析》眼看就要滑落——
秦祈年伸手扶住书堆：“小心。”
“谢、谢谢。”宋语耳尖微红，把书放在相邻的空位上。
“听说你翘了昨天的课？”宋语自然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机械原理的随堂测验，何老师气得说要扣你平时分。”
秦祈年顺手合上档案：“你怎么找到我的？”
“小锦说你最近总泡在古籍区。”宋语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的珍珠耳钉，“而且……”她指了指桌上那堆书，“我找管理员查了借阅记录。”
秦祈年嘴角微扬，宋语总是这样，看似温温柔柔，观察力却敏锐得可怕。
“在研究什么？”宋语好奇地凑近，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过来。
“随便看看。”秦祈年不动声色地把档案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底下那本《机械传动原理》，“下周有个小组作业。”
宋语眨了眨眼，没有拆穿他生硬的掩饰，她从包里取出一个保温杯：“给你带的姜茶，外面下雨了。”
杯盖旋开的瞬间，辛辣中带着甜香的气息弥漫开来，秦祈年怔了怔。
“对了，还有这个。”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印着小猫纹样的便当盒：“小锦说你中午又没吃饭。”
饭盒里整齐码着紫菜包饭和玉子烧，角落还摆着两颗草莓。
［她的习惯和听雪很像。］
这句话不是秦祈年说的，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久违的波动。灵魂体不知何时苏醒了，虚影在书架间若隐若现，目光落在宋语侧脸上。
秦祈年握杯的手微微收紧。
“秦学长？”宋语疑惑地看着他走神，“太烫了吗？”
“不，正好。”
秦祈年抿了一口，温热姜汤的滋味让他喉头发紧，“谢了。”
灵魂体的虚影飘到宋语身后，近乎透明的手指虚虚拂过她的发梢。
“没想到时隔数年光阴，还能再见到你，小宋鱼。”
秦祈年差点被姜茶呛到。他假装咳嗽，用袖子挡住脸，低声道：“你能不能安静点？”
“什么？”宋语茫然地抬头。
“没事，”秦祈年匆忙转移话题：“你刚才说何老师要扣我平时分？”
宋语点点头，从包里翻出一本笔记递给他：“喏，我帮你整理了重点，还有测验范围。”她顿了顿，犹豫道：“不过……你真的只是来查小组作业的？”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那本被匆忙盖住的《斯拉夫联邦城市建筑史》，又落回秦祈年脸上，眼神里带着探究。
秦祈年沉默了一瞬，忽然叹了口气：“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
宋语眼睛一亮，立刻凑近了些：“所以真的是在查别的？”
秦祈年“嗯”了一声，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宋语也不追问，只是托着腮看他：“需要帮忙吗？”
秦祈年抬眼看她：“你不问我在查什么？”
“你想说自然会说。”宋语笑了笑，“不过嘛……”她狡黠地眨眨眼，“我猜跟小锦这次去斯拉夫联邦有关？”
秦祈年的手指微微一顿。
“果然。”宋语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在借阅记录上面看了，你这两天查的全是跟北方有关的资料，再加上小锦突然被派去考察，很难不联想在一起。”
秦祈年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宋语轻哼一声：“那当然，你以为我只是个会追着你跑的小迷妹？”
“我可没这么说过，”秦祈年嘴角微扬，伸手翻开那本被盖住的档案，指着那张模糊的照片，“认识这个吗？”
宋语凑近看了看：“冬临市的方尖碑？
说到这里，她轻轻皱眉，“这不是二十年前怨灵潮汐爆发的地方吗？”
秦祈年有些意外：“你知道？”
“当然。”宋语撇撇嘴，“《近代怨灵事件史》必修课内容好吗？”
她歪着头想了想，“不过这张照片的角度……好像跟课本上的不太一样？”
“这是潮汐爆发后第七天拍的。”秦祈年低声道，“你看碑顶。”
宋语仔细看了看，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等等，这个光……”
“不是普通的反光，对吧？”秦祈年的声音很轻，“像是某种活物的呼吸。”
宋语猛地抬头：“小锦说她看到的幻象里，碑顶也在发光！”
秦祈年点点头，眼神凝重：“这大概不是巧合。”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两人凝重的面孔。雨声渐大，敲打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宋语咽了咽口水：“所以……你整天旷课泡在古籍区，是因为这个？”
“不全是。”秦祈年合上档案，“但她的卦象确实印证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秦祈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窗外。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远处的灯光。
“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确认。”他低声道，“在锦年出发之前。”
宋语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
秦祈年一愣：“什么？”
“我帮你查资料啊！”宋语己经站起身，麻利地把长发扎成马尾，“距离闭馆还有两小时，够我们翻不少东西了。”
秦祈年怔怔地看着她：“你……”
“怎么？”宋语挑眉，“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是。”秦祈年轻轻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干脆地帮忙。”
宋语笑了，眼睛弯成月牙：“谁让我是你妹妹的闺蜜呢？”她顿了顿，声音忽然小了些，“而且……”
秦祈年眼睑微抬，“而且？”
“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一个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宋语快速说完，转身就往书架走去，耳尖微微发红，“快点啦，再磨蹭真要闭馆了！”
秦祈年看着她的背影，灵魂体的虚影飘在他身旁，轻声道：“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这一次，秦祈年没有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