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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坠地的脆响惊得甜甜从拼图里抬头，余晓爱僵首的后颈渗出冷汗。手机屏幕亮起唐小琪的信息："老大，余若涵买通仓库管理员修改了五年前的货物清单，你姐姐出事与被人换药有关，这里有批进口抗抑郁药被替换成安眠药。"
"小姨你看！"甜甜举着蜡笔画冲过来，画中穿白裙的女人站在天台边缘，裙摆飘着月牙形图案，"妈妈这里也有亮晶晶的！"孩子指尖戳着画纸，余晓爱突然想起姐姐坠楼现场警方案卷里，思索一下回到了……
暴雨倾盆的夏夜，十九岁的余晓爱背着发烧的姐姐冲进诊所。余笑笑颤抖着掏出体温计，平安扣从病号服领口滑出："这是妈留给你的嫁妆，我不能..."
"等你宝宝出生，就当小姨的见面礼。"余晓爱把红绳系在姐姐隆起的小腹位置，窗外炸雷照亮她眼底水光，"姐夫在天上会保佑你们。"
"那晚若涵来送安胎药，"外婆突然剧烈咳嗽，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她说借平安扣去庙里开光......"老人布满针眼的手背迸出青筋，"第二天笑笑就......"
"外婆说胡话了。"余若涵甜腻的嗓音从门口传来，香奈儿套装上的山茶花胸针折射着寒光。她将果篮放在监护仪旁，鲜红指甲划过余晓爱的手背，“送订婚请柬，航笙特意选的峨城大桥观景酒店呢，晓爱，你一定要来祝福。"
余晓爱抬眸撞见余若涵颈间若隐若现的翡翠平安扣玉坠，镂空纹路与自己送给姐姐的平安扣完美重合。
余晓爱的睫毛剧烈颤动，仿佛有冰锥从后颈刺入。那枚翡翠平安扣在余若涵锁骨下方晃出幽绿弧光，镂空纹路里凝结的蜡质残留，正与她那年的平安扣严丝合缝 —— 八岁爸爸出事那年，妈妈给她带上的平安扣，说保平安。
"小爱的眼神好吓人呀。" 余若涵伸手抚过玉坠，美甲在翡翠表面刮出细响，"航笙说这是顾家传媳的——" 她转身时，香奈儿套装的肩线扫过输液架，吊瓶里的葡萄糖液泛起细微涟漪，映出余晓爱攥紧的拳头 —— 指节上还留着五年前替姐姐整理遗物时，被平安扣玉坠红绳勒出的旧痕。
"余若涵，"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钢丝，"我姐坠楼前三天，你是不是借走了她的平安扣玉坠？"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腥甜，她看见余若涵耳后新纹的山茶花纹身，花瓣走向与顾航笙袖扣上的雕花分毫不差。
"借？" 余若涵轻笑出声，指尖拨弄着挂件，"是她求我帮她拿去开光啊。毕竟怀着野种的女人，总得求菩萨庇佑不是？" 她忽然贴近，温热的呼吸混着茉莉香水喷在余晓爱耳垂，"可惜菩萨也救不了心术不正的人，你说对吧，晓爱？"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成轰鸣。余晓爱盯着挂件缝隙间隐约的白色粉末，想起唐小琪发来的药品报告："进口安眠药在翡翠微孔中可保存五年以上。" 她猛地伸手抓住余若涵的手腕，却在触到对方脉搏时浑身发冷 —— 那频率快得异常，像极了当年姐姐服用过量镇静剂后的体征。
"放开我！" 余若涵甩脱手腕的瞬间，平安扣玉坠在锁骨处划出一道血痕。她踉跄着撞向病房门，美甲抠住门框时，腕间的卡地亚手镯突然崩断 —— 七颗碎钻滚落在地，其中三颗恰好嵌进余晓爱脚边的瓷砖缝隙，拼成半枚月亮的形状。
顾氏大厦顶楼，顾航笙扯松领带，沉香木珠在掌心碾出凹痕。余若涵推门而入时，他正对着十五年前《峨城晚报》的泛黄报道出神——溺水少年获救专题里，模糊的救援者脖子上隐约可见平安扣玉坠。
"老爷让我们试婚纱。"余若涵转着无名指上的钻戒，玉坠从V领间滑出，"你找了多年的信物，原来在我这里。"
顾航笙瞳孔骤缩，那枚平安扣玉坠扣悬在她锁骨间，裂纹处还沾着暗褐色的陈年血迹。记忆如潮水漫过神经，十五年前大桥下的浮木上，昏迷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正是这枚刻着"余"字的翡翠平安扣玉坠。
"当年救我的人是你？"他声音裹着冰碴。
余若涵涂着丹蔻的指尖抚过玉坠："不然呢？总不会是那个连亲姐姐都护不住的..."
顾航笙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你最好跟爷爷讲的一样，否则……你懂的！”
余晓爱手机震动，她淡淡的瞄了一眼，手机上这半月有33个顾航笙未接电话，她真不想接听，还真想把手机号码也一并拉黑，但毕竟还待在航泰，她咬咬牙划开免提，听见他沙哑的喘息混着音乐回响："当年大桥下的浮木..."
"顾总该不会要说救命之恩？"她截断话头，"不如问问您未婚妻？”
“另外还是奉献顾总一句，我们以后少联系，免得被某人误会！”她特意说“某人”时把语气加重！
余晓爱心想：钱都己经还清他了，不想说太多，挂断电话。转身时看见监控画面定格的瞬间——余笑笑某个金属物件被表姐将抢走，隐约看到正是那枚染血的平安扣玉坠。
"小琪，帮我查查余若涵平安扣玉坠。"她抽出U盘，口红在苍白的唇上划出血色，"帮我尽快调出来她的情况，该教表姐什么是真正的失去条款了。"
窗外乌云压城，余晓爱摸出甜甜塞给她的奶糖。玻璃幕墙映出她挺首的脊背，与监控视频里余笑笑最后的背影重叠成倔强的弧线。
顾航笙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办公室的音乐里播报恍若隔世。他盯着办公桌上余若涵试婚纱时落下的碎钻，耳畔却回响着余晓爱挂断前那句带刺的 "不如问问您未婚妻"—— 她说这话时，尾音微微发颤，像极了十五年前暴雨夜那个在桥洞下抱着他....
“别怕，我带你回家。" 那时她的声音混着雨声，轻得像是落在心尖的羽毛。
办公桌上的复制品突然硌得掌心发疼，顾航笙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走廊里传来高跟鞋的声响，余若涵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航笙，爷爷说试纱要两个人..."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门内的男人正握着余晓爱的相片，深邃的眼神紧紧盯着锁骨上的小黑痣。
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顾航笙终于隐约想起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夜 —— 浮木即将被旋涡卷走时，抱着他的女孩在他耳边说的不是 "我是余若涵"，而是带着哭腔的、气若游丝的 "晓爱... 我叫晓爱"。
而此刻，余若涵涂着丹蔻的指尖正隔着玻璃，死死盯着她脖子上泛着温润光泽的平安扣玉坠，美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