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的裂缝里,齿轮转动声越来越清晰。
苏浅浅盯着掌心的核芯碎片,碎片表面的幽蓝,正一点点吞噬护心莲的暖红。
“逸尘,”她忽然开口,指尖划过碎片上的乱码,“核芯说它是枯心核,可为什么,它的火核里,还藏着我们在青州醋巷的记忆?”
柳逸尘的软剑横在裂缝前,剑尖却在发抖——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动摇。
“圣山的典籍提过,”他忽然望向裂缝深处的幽蓝,“枯心核在濒临消亡时,会寄生在最纯粹的真心上,”耳尖红得滴血,“就像,我们的双生血。”
核芯的碎片突然发出微弱的咕嘟声,显形出半张笑脸:“哥哥嫂嫂别怕~”碎片在苏浅浅掌心打滚,“当年初代盟主把枯心核劈成两半,一半封进护心莲根茎,一半——”
“一半炼成了核芯,”苏浅浅接话,算珠在掌心蹦出“骗局”二字,“所以你既是护心莲的灵核,也是枯心核的残念,对吗?”
碎片发出委屈的咕嘟声,显形出初代盟主夫人的手札残页:“楚墨,若月娘不在,便让核芯替我,守着你的护心咒。”
柳逸尘忽然顿悟,软剑剑尖抵住碎片:“所以三十年前,初代盟主夫妇其实是——”
“是把自己的双生血,炼成了护心莲与枯心核的共生体,”苏浅浅接话,指尖划过他掌心的剑茧,“而我们,不过是第三十七对被选中的——”
裂缝深处的幽蓝突然凝聚成初代盟主的虚影,他的鬼面玉冠只剩半角,露出的右眼,竟与核芯碎片的幽蓝相同。
“第37对宿主,”虚影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护心莲与枯心核本为一体,就像你们的双生血,”他忽然指向苏浅浅的发簪,“当年月娘用算盘劈开核芯时,溅出的血珠,便成了你们的——”
“便成了我们的宿命。”柳逸尘接话,软剑突然刺入虚影心口,却在触到齿轮核心时,传来剜心的痛,“所以每次护心莲绽放,枯心核就会借双生血重生,对吗?”
虚影忽然轻笑,玉冠残片飞向柳逸尘的玉佩:“错了,”虚影的声音突然温柔,“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让枯心核在护心莲的光芒里,学会——”
“学会什么?”苏浅浅忽然拽住柳逸尘的手腕,发现他眼中竟有幽蓝流转,“学会像人类一样心动?像我们一样吃醋?”
核芯碎片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咕嘟声,显形出初代盟主夫妇的最后场景:夫人握着染血的算盘,盟主的鬼面碎在护心莲旁,他们的双生血,正同时滋养着核芯与莲瓣。
“他们想让枯心核,”柳逸尘忽然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木芙蓉纹路,正在变成齿轮,“学会用真心,而非齿轮,去理解江湖。”
老巷的醋坛灯突然亮起,每个灯影里,都映着江湖人被齿轮寄生的场景:
青州匠人举着齿轮甲,眼中没了护妻的温柔;
绣坊绣娘拆毁护心锦,指尖在齿轮上刻下星象图;
就连龟兹国的月璃公主,都在预言镜前冷笑,镜中映着的,是护心莲枯萎的倒影。
“逸尘,”苏浅浅忽然将核芯碎片按在自己眉心,“核芯说,只有毁掉它,才能阻止枯心核的轮回。”
他的软剑“当啷”落地,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不行,”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你忘了在醋窖,初代盟主夫人的留言吗?‘护心莲亡,则江湖无依’——”
“可现在的护心莲,”苏浅浅忽然轻笑,算珠在他掌心蹦出“共生”二字,“早己成了枯心核的容器,就像我们的双生血,从来不属于自己。”
核芯碎片突然发出破碎般的呜咽,显形出最后一行字:“哥哥嫂嫂,去圣山分影殿吧,那里藏着初代盟主的——”
裂缝深处的齿轮突然倒转,显形出通往圣山的星象图。
柳逸尘忽然捡起软剑,剑尖挑起苏浅浅鬓角的碎发,眼尾泪痣在幽蓝中泛着柔光:“还记得在圣山,你替我挡下齿轮机关时吗?”他忽然凑近,声音轻得像老巷的风,“那时我就想,哪怕护心莲是骗局,我也要——”
“也要护着你,”苏浅浅接话,指尖划过他发红的耳尖,“就像现在,哪怕核芯是枯心核,我也要去圣山,看看初代盟主到底藏了什么。”
核芯碎片忽然化作流光,冲进她的袖中,显形出半颗小醋坛:“分影殿的密道,需要双生血与——”
话未说完,老巷的地面突然彻底崩塌,无数齿轮从地底涌出,每个齿轮上,都刻着他们的名字:柳逸尘,苏浅浅,第37对宿主。
柳逸尘忽然握紧她的手,软剑在齿轮群中划出护心莲的轨迹:“浅儿,无论前方是什么,”他忽然望向圣山方向,“我这柄剑,永远只认你的算盘。”
她忽然轻笑,算珠在齿轮上敲出心跳般的节奏:“错了,”算珠拼出“共死”二字,“是我的算盘,永远只算你一人的——”
地底的齿轮突然加速,将他们卷入星象图中,护心莲的光芒,在他们身后,彻底熄灭。
核芯碎片的最后半句话,像未算完的账,悬在齿轮缝隙里——
“分影殿的密室,藏着第三十七对宿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