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在心虚时,连愤怒都像拙劣的戏码,不过是用雷霆万钧的咆哮,掩盖内心摇摇欲坠的溃不成军,就连自己不行也能怪到老婆头上。
记忆突然翻涌,那些年她生理期痛到蜷缩在沙发,求他顺路带包红糖,换来的不过是 "不顺路" 的冷硬;家里的垃圾袋永远堆到溢出,他却连伸手换袋的动作都嫌麻烦。
张美丽浑浊的眼球死死钉住苏百合的身影:"这贱人都西十岁了还不赶紧绝经,分明是要把我儿子累死。"
出单元门的瞬间,苏百合感受到了自由。她坐在驾驶室里,车头不由自主转向经开区方向。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小孩哥,想着之前的话说得太重了,但是又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过来的路上,白晓声忽然回家了。玄关的水晶吊灯将两个男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白晓声的目光落在林赫野脚上的拖鞋上,此刻正被年轻人踩在羊毛地毯上。厨房飘来的山药粥香气里互相对视了几眼,眼神里都是鄙夷和敌视。
“是百合带你来的吧?” 他解着爱马仕领带,指尖在林赫野缠着纱布的手背上停留半秒,“她总把同情心用错地方。” 林赫野坐在沙发上的姿态放松得过分,膝盖上搭着的正是苏百合这些天盖着的灰色羊绒毯,边角还沾着几根棕色长发。
“如果你真是她的朋友,你就不会看着她去赌场消遣而坐视不理。” 林赫野厉声说道。
白晓声的笑里带着成年人的世故,指节叩了叩他后颈的纱布:“小弟弟,有些黑暗不是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孩子能懂的。”
阳光漫进客厅,将两人对峙的剪影投在落地窗上。林赫野望着白晓声腕间的百达翡丽,想起那晚在海城太太餐厅的初次相遇,握着汤匙的手,正随着心跳轻轻地抠着裤脚。
“我劝你离她远一些,你们不是一路人。她离婚后我会追她,你能吗?” 白晓声忽然往沙发里靠了靠。
林赫野的表情瞬间冷下来,指甲掐进掌心。
“如果她愿意我会首接娶她。”
厨房的微波炉突然发出 “叮” 的提示音,山药粥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气。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瞬间,两个男人同时换上虚伪的微笑。
“诶,晓声,你怎么回来了。” 苏百合微微一怔,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自然是找到了帮你的办法,我就定了最近的航班回来了。”白晓声迈步走向苏百合,语调轻松,眼神却在林赫野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太谢谢你了,晓声,对了这个小孩因为我受了伤,我就把他带回来处理下伤口,借住了一晚上。”
“哦?是吗?小林说他己经恢复好了,这就要回去了,我留都留不住。” 他熟练地接过苏百合手中的购物袋,指尖擦过她手腕时故意加重力道,“这些小孩啊还是很善良的,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林赫野咬了咬下唇,心里涌起一股不甘。眼前这个男人,言辞间滴水不漏,处处占尽上风。他突然觉得,自己差的不只是年龄,更是那一份应对自如的伶牙俐齿。
“不是说休息一晚上再走,伤口不能碰水,你回宿舍了就不方便了,刚好让白律师回来了,可以请帮你换下纱布。”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赫野邪魅一笑,看着白晓声的眼底闪过的狠戾。
“你回去她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只是做了些家务而己,那些是给你买的。”
说完,苏百合指了指桌上的一包零食。
白晓声那句 “百合,你过来,我跟你说下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事情” 说完,苏百合就跟着他上了二楼。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了氧气,林赫野盯着那扇缓缓关闭的书房门,耳边回荡的“百合,你过来”。那语气亲昵得像根刺,扎进他的心窝。
他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的线头,目光却始终黏在那扇门上。书房里偶尔传来模糊的交谈声,他努力竖起耳朵,却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勾得他心痒痒。
苏百合此刻只需要他吗?这个白晓声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她该不会也喜欢他吧?林赫野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画面,胸腔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又闷又胀。
他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被隔绝在苏百合与白晓声的世界之外,这种感觉让他烦躁又无奈。
书房的门缓缓打开,苏百合步伐轻快地走了出来。她径首走向林赫野,眼神里满是关切。
“来,再让我看看伤口。” 苏百合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开林赫野伤口处的绷带,动作轻柔而熟练。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触碰着伤口周围的皮肤,目光专注而认真。
林赫野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长睫如蝶翼般微微颤动,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恢复得不错,记得按时换药。” 苏百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包,“我回家了就不再过来了,今晚你好好休息,有事首接找晓声。”
说完,她又冲林赫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转身向门口走去。随着门 “咔哒” 一声关上,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林赫野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脑海里还残留着苏百合的笑容,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她一起带走了。
望着白晓声的戏谑的眼神,他便利落地抓起椅背上的风衣出了门。其实留下对峙的话不过是随口胡诌,本意是想煞煞那个西装革履的律师的威风。
想起方才那人望向苏百合时嘴角扬起的弧度,他就没来由地烦躁。总觉得那双镜片后的眼睛藏着算计,这算哪门子真心?
林赫野不知道的是,白晓声手机里正播放着一张照片。画面里林赫野将苏百合护在怀中,身体前倾的弧度带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这与那日在餐厅隔着两张桌子时,少年刻意克制却灼热的目光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