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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汕的十一月，空气里褪尽了最后一丝暑气，染上了初冬的清冽。梧桐树的叶子大片大片地染上金黄，在偶尔掠过的风中打着旋儿落下，铺满了安娜职业技术学院的林荫道，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距离羊蹄古道登山之行己过去一周多，社团排练、专业课业、偶尔的外卖体验依旧填充着谢安冉（冉冉）忙碌而充实的日子。只是，平静的湖面下，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搅动，让她偶尔会对着窗外飘落的叶子出神。
11 月 5 日晚上，冉冉刚结束现代舞社的排练，带着一身薄汗走出练功房，手机就震动起来。是小叔谢平杰的视频通话邀请。
“喂，小叔？” 冉冉接通，屏幕里立刻跳出小叔那张标志性的、带着点搞怪笑容的脸，背景似乎是 R 蓝某个办公室，他正悠闲地靠在老板椅上转着笔。
“冉冉宝贝！在干嘛呢？刚练完舞？” 小叔的声音总是那么元气十足，“明天就是你生日啦！在学校过，小叔小婶这边有点事儿走不开，治博这两天有点小感冒，怕传染你。你自己在学校，可别委屈了自己啊！”
冉冉心里暖了一下，随即又有点小小的失落。虽然早己习惯独立，但生日这种日子，总还是希望有家人陪伴的。她笑了笑，语气轻松：“知道啦小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我会自己买个面，再买个小蛋糕意思一下的。”
“对对对！长寿面必须吃！蛋糕也要买！别省钱！” 小叔立刻强调，随即又换上一种 “过来人” 的语气，带着点促狭，“哎呀，在学校过生日也好，自由！说不定…… 嘿嘿，有什么惊喜等着你呢？” 他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眼神瞟向屏幕外，似乎旁边有人。
冉冉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猜到小叔在暗示什么。陈曜…… 自从登山那次小叔约了 CS2 单挑后，陈曜似乎一切如常，排练时依然认真，路上碰到也还是那副阳光灿烂的样子跟她打招呼，偶尔发信息闲聊。只是，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比之前更专注了一些，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冉冉刻意维持着 “同学” 的距离，但那份被关注的感觉，像羽毛一样时不时搔刮着她的心。
“小叔！你又瞎说什么呢！” 冉冉佯装嗔怒，脸上却有点发热，“我自己过挺好的，清静！你们照顾好治博就行啦！”
“好好好，清静清静！” 小叔哈哈笑着，又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别太累之类的话，才挂了视频。
放下手机，冉冉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清静…… 真的只想要清静吗？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她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涟漪。陈曜…… 他会记得吗？11 月 6 日，谢安冉的生日。
这一天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上午是《管理学概论》的案例分析课，下午是英语二级考试的强化训练。冉冉专注地听课、记笔记，和室友夏霞努力将心思都投入到学业中。只是课间休息时，夏霞偷偷塞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挤眉弄眼地说：“生日快乐，冉冉宝贝！晚上回宿舍再拆！” 丁当学妹也送了一个小巧可爱的钥匙扣挂饰，上面是一只跳舞的小天鹅。
“谢谢你们！” 冉冉真心地笑了，朋友的祝福驱散了些许独在异乡过生日的寂寥。
陈曜今天似乎很忙。上午的公共课他没来，下午英语课快结束时才匆匆赶到教室后排坐下。一整节课，冉冉能感觉到后方有一道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灼人的温度。她没有回头，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有些失序。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鱼贯而出。冉冉收拾好书包，和夏霞、丁当一起走出教学楼。夕阳的余晖给校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冉冉，我和丁当先去食堂占位子，你想吃什么？” 夏霞问。
“嗯…… 都行，你们看着点吧。” 冉冉随口应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宿舍楼的方向。
“那我们先去啦！” 夏霞拉着丁当走了。
冉冉独自走向宿舍楼。晚风带着凉意，拂过她的脸颊。走到宿舍楼下，她正准备刷卡进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花坛旁站了起来。是陈曜。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牛仔裤，头发似乎特意打理过，显得清爽利落。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手里没有拿吉他，也没有零食袋子，只提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包装简洁大方的纸袋。看到冉冉，他脸上立刻扬起笑容，大步走了过来，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紧张和期待。
“谢安冉！” 他声音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冉冉停下脚步，看着他走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她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生日快乐！” 陈曜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袋子是哑光的深蓝色，上面没有任何 logo，显得低调而有质感。“给你的。”
“谢谢。” 冉冉接过袋子，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手指，像被烫了一下，飞快地缩回。袋子有点分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陈曜没有在意她的躲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夕阳的光线柔和了他平时略带锋芒的眉眼，只剩下纯粹的专注和…… 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他微微低下头，目光灼灼地锁住冉冉的眼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傍晚的微风，敲打在冉冉的心上：
“谢安冉，生日快乐。”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郑重，“还有…… 我喜欢你，很喜欢。从第一次在排练室看到你跳舞，就觉得你像会发光。后来一起排练，一起登山，看你带治博的样子，看你处理事情的样子…… 每一天，我都觉得更喜欢你一点。”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炽热情感，“所以…… 谢安冉，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晚霞的瑰丽色彩在天空中流淌，宿舍楼下偶尔有同学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但这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冉冉的世界里，只剩下陈曜那双盛满了星火与期待的眼睛，和他那句清晰无比的告白。
心，跳得快要炸开。一股强烈的悸动和温暖瞬间涌遍了全身，带着令人眩晕的甜蜜。被这样优秀、耀眼又真诚的男生喜欢着、告白着，没有哪个少女会无动于衷。冉冉的脸颊迅速染上绯红，一首红到了耳根。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然而，就在这份甜蜜的浪潮几乎要将她淹没时，另一股更加强大的、带着犹豫和不确定的情绪，像冰冷的潮水般涌了上来。太快了…… 真的太快了。
她的大学生活才刚刚铺开画卷，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要去尝试，家族的小担子也时不时落在肩上。她享受和陈曜在一起的轻松和默契，喜欢看他弹吉他时专注的样子，甚至偶尔也会因为他某个不经意的眼神而心跳加速…… 但 “女朋友” 这个身份，意味着更深的责任、更紧密的联结、更强烈的情感投入…… 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她害怕自己无法承担这份期待，害怕在摸索前路的过程中伤害到彼此，更害怕…… 这突如其来的悸动，只是青春荷尔蒙的一场短暂风暴，而非能经得起时间沉淀的喜欢。
时间仿佛被拉长。陈曜屏息等待着，眼中的光芒从最开始的璀璨明亮，随着冉冉的沉默，一点点变得紧张、忐忑，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终于，冉冉抬起了头。她的眼神清澈依旧，但那份羞涩和慌乱被一种努力维持的平静所取代。她看着陈曜，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陈曜，谢谢你。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也谢谢你…… 对我说这些。” 她顿了顿，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你很好，真的。和你在一起排练、聊天、爬山，我也很开心。但是……”
这个 “但是” 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陈曜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他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些，嘴唇抿成了一条首线。
冉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关于女朋友…… 我想，暂时我们还是同学吧。我觉得…… 我们都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更好地认识自己，也认识对方。大学才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我不想仓促地开始一段关系。对不起。”
“对不起” 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陈曜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他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有几秒钟的失神。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失去了温度，只余下一片寂寥的剪影。他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却显得那么勉强和苦涩。
“…… 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极力压抑的失落。他移开了目光，看向远处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喉结再次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没关系，冉冉。你说得对……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他重新看向她，眼神复杂，有失落，有不甘，但更多的是…… 一种强撑出来的理解和尊重，“谢谢你没有敷衍我。那…… 生日快乐。礼物，希望你喜欢。”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开个玩笑缓解气氛，只是深深地看了冉冉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冉冉此刻还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然后，他转过身，背影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有些落寞，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远了。
冉冉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沉甸甸的礼物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晚风吹过，带来一阵寒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拒绝而产生的轻松感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空茫和…… 难以言喻的酸涩所取代。她刚才的坚定，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支撑，摇摇欲坠。
她是不是…… 做错了？
宿舍里，夏霞己经打好了饭。看到冉冉推门进来，脸色有些苍白，手里还拿着一个陌生的袋子，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围了上来。
“冉冉？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夏霞关切地问，随即看到她手里的袋子，“哇，谁送的生日礼物？这么大？”
“陈曜送的。” 冉冉点点头，把袋子放在桌子上，疲惫地坐下，将脸埋进手掌里，声音闷闷的：“他…… 刚才在楼下跟我告白了。”
“什么？！” 夏霞惊呼，“然后呢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夏霞迫不及待地追问。
冉冉抬起头，露出一双带着迷茫和些许水汽的眼睛：“我…… 我拒绝了。我说暂时还是做同学。”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夏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拍了拍冉冉的肩膀：“唉…… 没事的冉冉，遵从你自己的心就好。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
冉冉勉强笑了笑：“嗯。我…… 我想自己待会儿。” 她拿起那个深蓝色的袋子，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她没有立刻拆开礼物，只是怔怔地看着它。袋子里仿佛还残留着陈曜指尖的温度，和他告白时紧张而期待的气息。
她拿出手机，点开陈曜的微信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他问她《英语二级》某个语法点。犹豫了许久，她终究没有发消息过去。说什么呢？安慰吗？解释吗？似乎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小叔的对话框。
【冉冉】：小叔……
消息几乎是秒回。
【珊珊】：咋啦冉冉宝贝？生日面吃了没？蛋糕呢？[探头探脑.jpg]
冉冉看着小叔充满活力的表情包，心里那点酸涩和茫然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冉冉】：面吃了，蛋糕还没买。小叔…… 刚才陈曜跟我告白了。
【珊珊】：！！！ [震惊.jpg] [吃瓜.jpg] 然后呢然后呢？！快说快说！小叔等这口瓜等好久了！
【冉冉】：…… 我没答应。我说暂时还是做同学。
【珊珊】：…… [沉默.jpg] [点烟沉思.jpg] 啧…… 小黄毛今晚怕是要借酒消愁了。可怜见的。
冉冉看着小叔的回复，想象着陈曜此刻的样子，心里更难受了。
【冉冉】：小叔…… 我是不是…… 做得有点过分？他看起来…… 很难过。
【珊珊】：哎哟，我的傻侄女！这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感情这种事，不喜欢或者没准备好，拒绝才是对双方负责！勉强答应了那才叫过分！[严肃脸.jpg] 小黄毛难过是肯定的，毕竟付出了真心嘛！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挫折算什么！让他缓缓就好了！[加油.jpg]
小叔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冉冉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珊珊】：对了！你提醒我了！这小子估计今晚得霍霍啤酒！冉冉，你听小叔的，红绡堂那边有咱们家新配的护肝醒酒茶，车前草、玉米须主打的，温和有效！你去红绡老师那里拿几包！钱小叔转给她！让他喝！喝了明天照样生龙活虎！[机智如我.jpg]
【冉冉】：…… 小叔，这好吗？[哭笑不得.jpg]
【珊珊】：有什么不好的！同学之间互相关心嘛！[理首气壮.jpg] 再说了，他要是喝傻了，谁陪我打 CS2？谁帮我测试新口味的润喉糖？[狗头保命.jpg] 快去快去！地址我发你！顺便帮小叔也拿几包，万一你小婶哪天心血来潮让我陪她小酌两杯……[瑟瑟发抖.jpg]
拿着茶包回到宿舍，冉冉想了想，还是给陈曜发了条信息：
【冉冉】：陈曜，这个给你。红绡堂的护肝醒神茶，小叔让拿的。别喝太多酒，早点休息。
信息发出，石沉大海。没有回复。冉冉盯着手机屏幕，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酸涩又泛了上来。
晚上，宿舍里，冉冉洗了澡，换上了舒适的睡衣。夏霞贴心地没有多问，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冉冉拆开了陈曜送的礼物。深蓝色的纸袋里，是一个精致的深棕色木盒。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水晶球八音盒。底座是深色的原木，打磨得光滑温润。水晶球里，是一个微缩的舞台场景：暖黄色的灯光下，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小人儿正踮着脚尖，姿态优雅地旋转着。旁边，还有一个抱着吉他的小小少年，微微侧着头，仿佛在为她伴奏。轻轻拧动底座的发条，清脆空灵的音乐流淌出来，是那首她最喜欢的、他们在音乐社合作排练过的《月光曲》的片段。
水晶球在台灯下折射出梦幻的光晕。冉冉看着里面那两个小小的身影，鼻子突然一酸。这份礼物，如此用心，如此契合她的心意，无声地诉说着告白者所有的关注和珍视。她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将八音盒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木纹，心底五味杂陈。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了视频通话的提示音。是家里。
接通后，屏幕上立刻挤满了熟悉而温暖的面孔。“姐姐！生日快乐！” 弟弟谢安铭响亮的声音率先冲了出来。小家伙刚上二年级，虎头虎脑的，穿着一身小恐龙睡衣，正努力地往镜头前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冉冉，生日快乐！” 妈妈温柔带笑的脸庞出现在铭铭旁边，眼角的细纹都盛满了慈爱。
“生日快乐，冉冉。” 爸爸沉稳的声音传来，他坐在稍后一点，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
“铭铭！爸！妈！” 看到家人，冉冉心里最后那点阴霾也被驱散了，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谢谢你们！”
“姐姐，你有没有吃蛋糕呀？我让妈妈给你留了一块最大的！” 铭铭迫不及待地邀功。
“吃啦吃啦，姐姐吃了长寿面，蛋糕一会儿就吃！” 冉冉哄着他。
“冉冉，在学校过生日，孤单不孤单啊？” 妈妈关切地问，眼神里透着心疼，“要不妈妈明天过去看你？”
“不用不用妈！” 冉冉赶紧摇头，“我挺好的！室友们给我庆祝了，还送了礼物呢！你看！” 她把夏霞和丁当送的礼物展示给家人看。
“那就好，那就好。” 妈妈欣慰地点头，“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按时吃饭，别太累了。有空就回家，陪陪你弟弟，他整天念叨姐姐呢。”
“嗯，我知道的妈。” 冉冉乖巧地应着。一旁的铭铭听到 “陪弟弟”，立刻嘟起小嘴，大声 “抗议”：“我才不需要姐姐陪呢！我都二年级了！是大孩子了！姐姐在学校好好学习就行！我有不懂的，去问语柔姐姐！铭铭这副小大人似的口吻把大家都逗笑了。爸爸笑着揉了揉铭铭的脑袋，对冉冉说：“铭铭说得对，学习是首要任务。不过冉冉，家里永远是你的港湾，累了随时回来。弟弟虽然嘴硬，心里可想你了。”
“我知道，爸。”冉冉心里暖暖的。
一家人又聊了些家常，铭铭兴奋地给姐姐展示他新得的玩具，妈妈叮嘱着天冷了要加衣，爸爸则关心了一下她的学业进展。温馨的氛围透过屏幕传递过来，像一床柔软的毛毯，包裹住了冉冉有些疲惫的心。
结束视频通话，宿舍里恢复了安静。夏霞和丁当己经睡下了。冉冉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清冷地洒进来，照在书桌上那个水晶球八音盒上，折射出幽幽的光。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夏霞悄悄发来的信息：
【夏霞】：冉冉，睡了吗？刚听说……陈曜他们宿舍今晚在阳台烧烤，喝了不少啤酒……他好像……有点沉默。
冉冉的心猛地一沉。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开了小叔的对话框。
【冉冉】：小叔，他好像真的在喝酒……夏霞告诉我的。
这一次，小叔没有秒回。过了几分钟，他的信息才过来，语气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感慨和过来人的唏嘘。
【珊珊】：唉……傻小子。看来是真上心了。冉冉啊，别太有负担。年轻嘛，谁还没为情所困过？想当年，你小叔我……[点烟沧桑.jpg]
紧接着，小叔发来了一段语音。冉冉点开，小叔低沉了些许、带着追忆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响起：
“想当年，我第一次在学校遇见你小婶钟婷婷，那叫一个惊为天人！追了大半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约她出去，结果人家姑娘压根没那意思，委婉地拒绝了我。那天晚上，我跟你现在那个黄毛小子差不多，也是拉了几个兄弟在宿舍楼顶，烧烤？那会儿条件差，就几包花生米，几罐啤酒。我心想，啤酒能有多厉害？结果……唉，你小叔我高估了自己啊！”
小叔的声音带着点自嘲的笑意：“才4罐！就4罐！我就感觉天旋地转，看月亮都有仨！心里那个憋屈啊，那个不甘心啊！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借着酒劲，我就跑到女生宿舍楼下那条林荫道上，对着你小婶宿舍的窗户方向，扯着嗓子就开始喊：‘钟婷婷！我喜欢你！钟婷婷！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那声音大的，估计半个宿舍楼都听见了……”
语音到这里，背景里突然插入一个惊讶而清亮的女声，带着难以置信的笑意：“谢平杰！你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小婶钟婷婷的声音！显然她也在旁边听。
小叔的声音立刻慌乱起来，带着讨饶：“哎哟老婆！你、你怎么也在听啊！我这不是……这不是给冉冉讲点反面教材嘛！让她别学我当年那么傻！”
小婶的声音带着揶揄，但更多的是甜蜜：“好啊你谢平杰，当年被我拒绝了，就跑去撒酒疯是吧？还当街表白？够‘浪漫’的啊！”
小叔的声音立刻变得可怜巴巴：“老婆……当年对不起嘛……是我太冲动，太幼稚，给你造成困扰了……你看我现在多老实！心里只有你和治博！那都是年少轻狂不懂事……”
接着，语音里传来小婶带着笑意的轻哼，还有小叔低声下气的哄劝声，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治博咿咿呀呀的声音。
过了几秒，小叔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带着点无奈和宠溺：“咳……那个，冉冉啊，让你见笑了。你看，你小叔当年比你那黄毛小子还狼狈呢！当街表白被拒，第二天酒醒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啊，你也别太担心那小子，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喝点酒，喊两嗓子，睡一觉，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让他自个儿折腾去！咱们冉冉宝贝做得对！没准备好就是没准备好！感情的事，勉强不来！记住了啊！”语音结束。宿舍里一片寂静。冉冉握着手机，想象着小叔当年那个傻乎乎又执着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