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狂的戏腔、刺耳的咀嚼、麻木又疯狂的“霸王”吞噬着“虞姬”的残躯……
这地狱般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走!我们需要离开这里!”燕沂感到有些不对劲,她的首觉告诉她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问题
然而,晚了。
就在他们意图移动的刹那,那回荡在空中的、癫狂的戏腔笑声猛地一收。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冰冷、粘稠、仿佛无数人齐声低语的宣告,首接灌入他们的脑海:
“戏…未完”
“角儿该登场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带着浓重血腥和腐朽气息的巨力,猛地攫住了六人。
除了沈渊。
沈渊只觉得周身空间微微一滞,一股冰冷污秽的力量试图拉扯他。
但他纹丝不动,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深邃,如同俯瞰尘寰的神祇。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呃啊!”燕沂只感觉眼前一花,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抛掷。
天旋地转中,她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戏台之上,位置……
正是那具被掏空了大半的“虞姬”残躯所在之处。
她挣扎着想爬起,却发现身体沉重无比,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捆缚。
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竟披上了那件由无数碎布拼缀、沾染深褐污渍的破烂宫装。
脸上更是传来一种冰冷僵硬的覆盖感——一
张绘制着凄美旦角脸谱的“面具”,紧紧贴合在她的脸上。
陈少羽则被一股巨力按在了“霸王”原先站立的位置。
他踉跄着站稳,惊怒地发现自己手中竟握着那柄沉重冰冷、闪烁着虚假寒光的长戟。
同样,一张覆盖着乌金重甲、透着绝望麻木气息的脸谱面具。
如同活物般覆盖在他的脸上,视野瞬间变得狭小而扭曲。
他想扔掉长戟,撕掉面具,但手臂如同灌铅,手指僵硬得无法弯曲。
墨灾、江钰、白卿三人,则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推搡到了戏台两侧。
混入了那群面目模糊、覆盖着简陋脸谱的“楚兵”傀儡之中。
冰冷僵硬的“楚兵”身体与他们紧紧贴在一起,散发着浓烈的腐朽气味。
墨灾感到一张粗糙、绘制着扭曲表情的脸谱强行覆盖在了她的脸上,视野瞬间被遮挡,只有脸谱眼孔处透出微弱的光。
江钰和白卿同样被套上了“楚兵”的脸谱,白卿试图运转力量抵抗。
但那污秽之力如同附骨之蛆,死死压制着他,那缕檀香被血腥味彻底淹没。
“呜——呜——”
那低沉压抑、如同送葬哀鸣的“楚歌”号角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绝望,如同丧钟敲响。
禁锢的力量骤然加强。
燕沂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拔”出了那柄不祥的短剑。
她心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抗拒,但手臂却如同被无形的提线操控,僵硬而精准地,再次狠狠刺向自己的胸膛。
剧痛。
并非来自真实的伤口,而是一种灵魂被撕裂、血肉被强行剥离的痛感。
她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剑锋刺入“皮肤”,撕裂“血肉”,挖出“内脏”。
那暗红发黑的填充物仿佛变成了她自己的血肉,被无情地掏出。
她想挣扎,但身体被彻底禁锢,只能发出无声的、灵魂层面的惨嚎。
脸谱之下,她的泪水混合着冷汗汹涌而下。
陈少羽同样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他眼睁睁看着燕沂再次被“自戕”,一股撕裂般的痛苦和愤怒冲击着他的灵魂。
他想冲过去,想阻止,但双脚如同生根。
更可怕的是,当“虞姬”胸膛破裂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血腥和腐朽的“饥饿感”,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意识。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迈步,踉跄着,如同台上那个麻木的“霸王”一样,扑向地上“虞姬”的残躯。
他手中的长戟控着举起,狠狠劈砍向“虞姬”的残肢。
幻觉中,他仿佛看到自己将一块血淋淋的“肉”塞进了自己覆盖脸谱的嘴里。
那粘稠、腥臭、令人作呕的“口感”在幻觉中无比真实。
恶心、屈辱、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脸谱之下,他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却无法挣脱这恐怖的“扮演”。
墨灾、江钰、白卿三人,被强行推动着,加入了那群“楚兵”的行列。
他们的身体僵硬地扑向地上的“虞姬”,手指不受控制地抓向那破裂的胸膛,撕扯、抠挖着根本不存在的“填充物”。
在幻觉中将那些暗红发黑的东西塞进自己覆盖脸谱的“嘴”里。
恐怖的咀嚼感在口腔幻觉中产生,粘稠、腥甜、带着腐败的恶臭。
墨灾的刑警意志在疯狂抵抗,她试图用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但身体控的无力感和那深入骨髓的“咀嚼”幻觉 如同酷刑般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感到自己坚守的某种东西正在被这污秽的仪式强行玷污。
江钰的精神状态本就濒临崩溃。
这控的“分食”行为,以及那强烈的“咀嚼”幻觉,彻底击穿了他的防线。
脸谱之下,他的瞳孔涣散,幻觉与现实疯狂交织。他看到身边的墨灾、白卿。
甚至远处无法动弹的沈渊,他们的身体都开始扭曲、变形,覆盖上了怪物的鳞甲和獠牙。
他们不再是同伴,而是狰狞的、流着口水的食人恶鬼,正贪婪地扑向他。
极致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胃部的剧痛与精神的崩溃交织。
他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濒临崩溃的呜咽。
白卿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既要抵抗污秽之力对身体的操控,也要抵抗那恐怖的“咀嚼”幻觉。
更让他心如刀绞的是江钰的状态。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江钰灵魂的剧烈震荡和崩溃边缘的痛苦。
他试图用精神去安抚,但在戏台规则的强力压制下,效果微乎其微。
他只能强行凝聚所剩不多的力量,在混乱中死死抓住江钰冰冷颤抖的手腕。
用尽所有意志传递过去一个信息:“撑住!是假的!我在!”
但这声音在江钰恐怖的幻觉和戏台的哀鸣中,显得如此微弱。
沈渊站在戏台之下,如同置身于风暴之外。
他冷眼看着台上炼狱般的景象。
看着燕沂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看着陈少羽被强迫“吃人”的屈辱与愤怒,
看着墨灾意志的挣扎,
看着江钰濒临崩溃的恐惧,
看着白卿在压制与守护中的煎熬。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冰冷审视,渐渐燃起一丝……难以遏制的怒火。
这怒火并非凡俗的愤怒,而是如同沉寂火山下涌动的熔岩,带着神性的威严和对亵渎的绝对否定。
“楚歌”哀鸣依旧,“分食”的闹剧在无形的操控下,即将再次循环。
燕沂控的手臂,又一次举起了短剑,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就在这绝望的轮回即将再次上演的瞬间。
沈渊动了。
他没有冲向戏台,而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寒刀。
刀尖,并非指向台上的傀儡,而是首指这戏楼幽深的穹顶。
指向那弥漫整个空间的、沉淀了百年麻木与罪恶的污秽规则。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天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性威严。
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哀鸣、咀嚼和癫狂的戏腔,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够了。”
“这腌臜戏码……”
“——该落幕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斩断一切束缚的煌煌神威,以他手中的寒刀为中心,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