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如墨的黑暗。
吴念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中,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静。身体仿佛不存在了,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娘……"
他在意识深处呼唤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记忆的碎片如同浮光掠影,在黑暗中一闪而逝——黑袍人的狞笑、七星锁魂阵的崩塌、母亲魂魄化成的厉鬼……
突然,一点微弱的青光在远处亮起。那光芒起初如同萤火,渐渐变得明亮,最终化作一条蜿蜒的光路,通向黑暗深处。吴念感到自己的意识被牵引着,沿着光路缓缓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西周是无边无际的星空,脚下是泛着微光的透明地面,如同冻结的湖面。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伫立。
那是一个女子,背对着他,长发如瀑,白衣胜雪。即使看不到面容,吴念的心脏也猛地一缩——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绝不会错!
"娘!"他大喊着向前奔去,却发现自己的脚步异常沉重,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
女子缓缓转身。那是一张苍白却美丽的脸庞,眉眼间与吴念有七分相似,只是双眸中盛满了化不开的哀伤。
"念儿……"她的声音如同清风拂过琴弦,温柔中带着颤抖,"你不该来的。"
吴念的喉咙发紧,十六年的思念如洪水决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拼命向前挣扎,想要离母亲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沈素心却后退了一步,轻轻摇头:"别过来,孩子。我身上的诅咒会伤害你。"
"我不在乎!"吴念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却坚定,"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素心的眼中泛起泪光,却依然保持着距离:"傻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抚摸吴念的脸,却又无力地放下,"娘对不起你,没能看着你长大……"
"是谁害了你?"吴念咬牙问道,双拳紧握,"是苏承泽吗?还是那个黑袍人?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沈素心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不,念儿,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撼龙经》残页在你手中,那些人不会放过你。"
"《撼龙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它?"
"那是我们沈家世代守护的秘密。"沈素心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声音也时断时续,"它能引动龙脉,改天换地……但更重要的是,经中记载着'天地桥'的位置……"
"天地桥?"
"连通阴阳两界的通道……"沈素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念儿,记住,不要相信苏承泽,也不要完全信任苏承岳……他们背后……都有……"
她的话没能说完,身影就如同烟雾般开始消散。与此同时,整个星空空间也开始崩塌,星辰一颗接一颗地熄灭。
"娘!别走!"吴念惊慌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了一缕清风。
"我会回来找你的……"沈素心的最后一句话如同叹息,回荡在崩塌的空间中,"小心那个银发女孩……她不是……看来的那样……"
黑暗再次降临。
"啊!"
吴念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喘息着,全身被冷汗浸透。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静室天花板,身下是柔软的床铺。窗外,天色己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做噩梦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吴念转头,看到白芷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少女的银发在阳光下如同流动的水银,紫眸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不是梦……"吴念喃喃道,梦境中的对话清晰地刻在脑海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撼龙经》残页还在,但那个装有七星定魂针的木盒不见了。
"你昏迷了三天。"白芷将药碗递给他,"苏承岳请了三位法师为你疗伤,总算保住了你的小命。"
吴念接过药碗,却没有立刻喝下,而是警惕地看着白芷:"我娘的魂魄呢?"
"封印在寒玉匣中,由苏承岳亲自保管。"白芷平静地回答,"三位法师正在联手净化她身上的诅咒,但进展缓慢。九幽噬魂散加上十六年锁魂阵的侵蚀,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吴念的手指紧紧攥住药碗,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