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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的潮声还未退去，赋明神己握着染血的船桨吊坠，踏上算学议会的石阶。海风裹挟的咸腥气里，混杂着蚀晶蛊燃烧后的余臭，与议会大厅常年弥漫的檀香格格不入。他推开沉重的木门时，青铜门环上的算学符文发出微弱的蓝光 —— 这是警示有邪祟入侵的信号，与昨夜检测蚀晶蛊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议事厅中央的三根立柱在月光下投出细长的影子。算筹状的青铜柱本应刻满规整的勾股定理公式，此刻却有几道影子扭曲成蛇形，缠绕着船桨与耕犁的投影。赋明神放轻脚步，靴底踩在镶嵌着算学符号的地砖上，发出几乎不可闻的 “咔嗒” 声 —— 那是他故意触动的警报机关，若有外人闯入，整个大厅会瞬间亮起符文结界。
东南角的阴影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赋明神贴着算筹立柱的凹槽移动，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林缚算筹的温度。透过立柱间的缝隙，他看见三名议员正围坐在议会沙盘旁，手中的密信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户部老尚书的和田玉坠子垂在信纸上，狼首暗纹恰好压住一个北虏文字，像是在给密信盖章。
“…… 黑水洋的沉船只是开始，” 工部侍郎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诡异的兴奋，“只要下周科举放榜时，让‘正统令’出现在贡院，那些举子定会以为是天意。” 他的指尖在沙盘上划出北虏图腾的轮廓，与农会老秦后颈的蛊毒痕迹完全吻合，“到时候，咱们再联名上书，请出那位‘正统’……”
赋明神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认出老尚书手中密信的火漆 —— 那是算学议会用于紧急公文的专用印记，此刻却被用来传递北虏的阴谋。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第三名议员竟是负责科举典试的礼部主事，此人上周还在议会上拍着胸脯保证，要用算学加密技术杜绝舞弊，此刻却正用北虏文字抄写着一份名单。
“贡院的算学结界，用这枚玉佩就能破解。” 老尚书解下和田玉坠，放在沙盘中央。月光穿过天窗落在玉佩上，折射出的光斑在对面的墙壁上组成完整的狼首图腾，“这是北虏巫祝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心头血炼制的，专克咱们的算学符文。”
礼部主事突然抬头，目光扫向赋明神藏身的方向：“外面好像有动静？” 他抓起密信就要往怀里塞，赋明神却故意踢动脚边的算筹，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刺耳。三名议员瞬间脸色煞白，老尚书将密信塞进沙盘的暗格，工部侍郎则抽出靴筒里的短刀，刀刃上的蛊毒与昨日灰袍人所用的如出一辙。
赋明神从立柱后走出，林缚算筹在掌心转出金色的弧光：“三位深夜在此，是在为科举大典推演算学程序吗？” 他的目光落在沙盘中央的和田玉上，算筹突然指向墙壁上的狼首光斑，“只是这图腾投影，似乎不在《算学结界大全》的记载里。”
老尚书强作镇定地咳嗽一声：“赋明神大人说笑了，老夫等只是在核对贡院的预算账目。” 他伸手去拿玉佩，却被赋明神用算筹拦住。算筹与玉佩相触的刹那，发出刺耳的嗡鸣，玉佩表面的狼首暗纹突然活过来般游动，滴下几滴黑色的汁液，落在沙盘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蚀晶蛊的卵，藏在玉佩的夹层里。” 赋明神的声音冷得像冰，算筹猛地挑起玉佩，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北虏文字，“而这密信上的‘正统’，指的就是北虏扶持的傀儡吧？” 他一脚踢翻沙盘，暗格里的密信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礼部主事脚边，上面赫然写着篡改后的科举名次，每个名字旁都标着北虏的军衔。
工部侍郎的短刀带着风声刺来，赋明神侧身避开，算筹顺势劈在他的手腕上。短刀落地的瞬间，赋明神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狼首刺青 —— 比农会老秦的更完整，狼眼处镶嵌着细小的蛊虫，在月光下闪烁着红光。“你们藏得真深。” 赋明神的算筹抵住老尚书的咽喉，“从商路税收争议，到农会倒戈，再到沉船事件…… 原来都是你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就在这时，议会大厅的算筹立柱突然剧烈震颤。那些扭曲的影子猛地拉长，化作无数只黑色的手臂抓向赋明神。老尚书趁机挣脱，狞笑着退到阴影里：“你以为只有我们三人吗？这议会里的算学符文，早就被北虏巫祝篡改了！” 他拍了拍手，更多的议员从立柱后走出，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与老尚书同款的和田玉。
赋明神背靠着船桨模型，算筹在掌心转出防御阵的起手式。月光从天窗斜射进来，将他的影子与算筹立柱的阴影重叠，竟也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他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 —— 曾与他一起修订新税法的，曾并肩抵御北虏蛊兵的，此刻都成了傀儡。而大厅中央的沙盘，正渗出黑色的液体，那些液体顺着算学符号的纹路流动，像是在绘制一张更大的阴谋网。
当第一只影子手臂抓住他的脚踝时，赋明神突然想起码头仓库里的算学仪器 —— 那些被蚀晶蛊污染的设备，或许早己通过议会的渠道，流入了全国各地的算学学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