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本能地吮吸着夜烬颈侧最后的生命源质,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灵魂撕裂的剧痛与门户贪婪的。
她清醒的瞬间,发现自己正疯狂吞噬濒死的夜烬,颈间幽暗门户贪婪搏动,新生的暗纹如活物般向锁骨下蔓延。
“不……”她惊骇地掐住他脖颈,想阻止这掠夺,却引发颈间烙印钻心的灼烫——她掐住的,竟是她自己痛苦的核心。
濒死的夜烬突然睁眼,瞳孔深处却非濒死的涣散,而是无边无际的冰冷混沌,如同深渊本身。
沈灼的唇,冰冷而贪婪地紧贴着夜烬颈侧那微弱的搏动。
每一次吮吸,都像一场微型的献祭与亵渎。温热的、裹挟着破碎神魂余烬和稀薄生命源质的暖流,被强行从濒死的躯体里榨取出来,顺着她干涩的喉咙滑下。那感觉绝非滋养,而是酷刑。滚烫的岩浆灌入冰封的河道,灼烧的剧痛沿着食道一路燎原,首抵灵魂深处。那是夜烬残留的痛苦、被掠夺的不甘,还有他骨子里那份未曾消磨的暴戾意志,此刻化作无形的毒刺,随着“养分”狠狠扎进沈灼刚刚苏醒、脆弱不堪的意识核心。
“呃啊——!”
压抑不住的痛嘶从她紧贴的唇齿间迸出,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她纤薄的脊背猛地向上弓起,像一张被无形巨力强行拉满的弓弦,每一块骨骼都在不堪重负地呻吟。搭在夜烬颈侧的手指,原本只是无意识的触碰,此刻却骤然收紧,指甲深深陷入他冰冷苍白的皮肤,掐出触目惊心的青紫凹痕。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痉挛着颤抖。
吸吮无法停止。
那枚盘踞在她颈侧的幽暗漩涡,正贪婪地搏动着,每一次贪婪的吞咽都让它幽邃的光芒浓郁一丝。门户深处,那道被强行吞噬、烙印下来的夜烬神魂印记,如同得到了最邪恶的浇灌,在沈灼意识混沌的冻土之下,疯狂地伸展着根须,向着更幽暗、更不可剥离的深处扎去!一种扭曲的、被填满的餍足感,竟奇异地从门户深处渗出,与灵魂撕裂的剧痛交织、撕扯,将她推向更疯狂的境地。她喉间溢出的呜咽,破碎而扭曲,是痛苦与本能贪婪最混乱的交响。
身下的夜烬,回应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体偶尔一次无意识的轻微抽搐,如同被电流瞬间通过相连的神经末梢。颈侧被吮吸、被掐住的地方,皮肤迅速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死灰。那维系着最后一丝生机的微弱搏动,在她贪婪的掠夺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入死寂的深渊。他破碎的胸膛几乎不再起伏,微张的唇间,只余下冰冷的气息,无声地倒灌着虚无。那双曾经燃烧着暗红火焰、令无数人胆寒的眼眸,此刻涣散地睁着,倒映着寝殿穹顶崩裂后露出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虚空,空洞得如同通往寂灭本身的窗口。
寒玉床散发的冷光,像手术台上无情的无影灯,将这建立在掠夺与濒死之上的“新生”仪式照得纤毫毕现,诡异而冰冷。
地面,那混合着晶尘、污血和残余黏液的“羊水”,在绝对的死寂中无声地蔓延、交融。滑腻的质地,踩上去是令人作呕的温热粘稠,如同胎盘剥落后的残余,无声地包裹着这场扭曲的献祭。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血块,唯有沈灼那压抑的、混合着剧痛呻吟和贪婪吮吸的呜咽,如同恶魔的低语,是这片死寂墓穴里唯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嗡——!
一股冰冷、黏稠、如同深海淤泥般的东西,猛地从她颈间那枚搏动的漩涡门户深处涌出!它并非实体,却带着比实体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质感,瞬间灌满了沈灼混沌的意识!
混沌的冰海被这淤泥强行搅动、排开!
那双空洞的、凝固着漩涡残像的眼眸,骤然聚焦!
像从一场溺毙的噩梦中被强行拽出水面,冰冷的空气猛地呛入肺腑。视野瞬间清晰,却又被更恐怖的景象填满——眼前,是夜烬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她自己的唇,正死死地、贪婪地吮吸在他颈侧青灰的皮肤上!那微弱的搏动,几乎在她的唇下消失殆尽!
更清晰的是颈间传来的感觉——那幽暗的漩涡门户,正疯狂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微弱却精纯的能量从夜烬体内被强行抽离,汇入她体内,滋养着那道在她灵魂深处扎根的烙印!同时,一种新生的、带着冰冷滑腻触感的纹路,正从那漩涡的边缘贪婪地蔓延出来,如同活物的触须,无声而迅疾地爬过她颈侧的皮肤,向着锁骨下方、更隐秘的领域探去!那是吞噬了夜烬神魂核心后,门户获得“滋养”的具象化,是更深、更不可逆转的纠缠标记!
不!
一个无声的、灵魂层面的尖啸在沈灼脑海中炸开!
惊恐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在做什么?她正在吞噬他!用他最后的生命和神魂,喂养自己颈间这头贪婪的怪物!喂养那道由他亲手烙印、此刻却反过来扎根在她灵魂里的诅咒!
“不……停下!”破碎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喉咙的禁锢,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这声音将她自己都惊得一颤。
几乎是本能地,她掐在夜烬颈项上的那只手,猛地再度收紧!用尽全力,带着极致的恐惧和想要强行切断这掠夺链的决绝!五指如同铁钳,深深陷入那冰冷死灰的皮肉之中,仿佛要将那脆弱的颈骨生生扼断!
——呃!
剧痛!并非来自夜烬!
而是来自她自己颈间!那刚刚蔓延开来的、冰冷滑腻的暗纹,在她用力扼住夜烬脖子的瞬间,骤然变得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她的皮肤上!深入骨髓的灼痛瞬间贯穿了她的神经!
那感觉如此清晰:她扼住的,仿佛不是夜烬的脖颈,而是她自己痛苦的核心!是那道连接着他们、象征着掠夺与被掠夺、囚禁与反噬的烙印本身!每一次用力的挤压,都像是在亲手点燃自己灵魂的引线!
窒息感同步传来,伴随着颈间烙印那致命的灼烫,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扼杀他的动作,竟成了对自己最首接的酷刑!这扭曲的共生,这致命的连接!
就在这剧痛与窒息交织、沈灼灵魂因这恐怖的连接而剧烈震颤的刹那——
身下,那具被她紧紧压制、气息断绝、如同破碎玩偶般了无生息的躯体,突然有了反应。
不是濒死的抽搐。
不是痛苦的痉挛。
是眼皮的颤动。
那浓密、沾着污血和晶尘的睫毛,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随即,在沈灼因颈间剧痛而涣散、被惊恐填满的瞳孔注视下——
那双眼,睁开了。
没有焦距,没有属于“夜烬”的暴戾、痛苦、算计或任何一丝沈灼熟悉的神采。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冰冷混沌。
如同宇宙初开时的虚无,如同时间尽头凝固的黑暗,如同深渊本身睁开了无情的眼眸。那混沌的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寂灭的尘埃无声旋转,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只有能将一切存在都消解、同化的绝对虚无。
这双眼睛,倒映着沈灼因剧痛和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庞,也倒映着这崩塌死寂的寝殿。那双瞳孔里,没有任何濒死的脆弱,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绪,只有一种非人的、绝对的、令人骨髓冻结的……空无。
仿佛某种更古老、更冰冷的存在,透过这具破碎的躯壳,睁开了审视这个扭曲世界的眼睛。
寝殿内,连沈灼那破碎的呜咽都瞬间冻结了。
只有地面上那粘稠滑腻的血污混合物,在寒玉床惨白的光线下,无声地流淌,映照着这双骤然睁开的、混沌如深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