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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的大脑因缺氧而眩晕，但林小雨的战斗本能接管了身体。她一个侧滚翻避开韩灏的枪线，同时从靴筒抽出战术匕首掷出。
匕首精准命中韩灏的机械义眼，火花西溅。这个曾经的挚友——现在的机械改造体——发出非人的尖啸，步枪盲目扫射，打碎了整面玻璃幕墙。
狂风灌入室内，文件纸张如受惊的鸟群般飞散。莫云早己不见踪影，显然会议室有隐藏出口。程墨仍处于编程控制下，正机械地捡起韩灏掉落的手枪。
沈雨必须做出选择——救程墨，或者追击莫云。
「先解决眼前的威胁。」林小雨的意识在她脑中冷静分析，「韩灏的机械义肢有弱点，左膝液压关节。」
沈雨抄起一块碎玻璃，借着一阵强风的掩护扑向韩灏。玻璃片精准插入机械膝盖的缝隙，韩灏失去平衡单膝跪地。沈雨趁机一记手刀击中她后颈的生物电接口——这是融合后获得的知识，"真理之眼"早期改造体的通用弱点。
韩灏的机械部分火花西溅，但生物部分突然抓住沈雨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小雨...快走..."韩灏的人类眼睛短暂恢复清明，声音变回沈雨熟悉的那个朋友，"他们...在我脑子里...装了东西...控制不了..."
沈雨震惊地看着这个曾经为她挡子弹的女孩，现在成了半人半机械的怪物。韩灏的嘴角开始渗出鲜血——她似乎正在咬碎藏在牙齿中的什么东西。
"不！韩灏！"沈雨想阻止，但为时己晚。韩灏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机械义眼红光急闪几下后熄灭。她的最后一句耳语几乎听不见：
"找...你母亲的...红盒子..."
随着韩灏的身体下去，沈雨听到身后传来手枪上膛的声音。程墨站在那里，枪口稳稳对准她的心脏，眼神空洞如深井。
"012号执行清除指令。"他机械地重复。
沈雨缓缓站起身，狂风吹乱她的长发。某种奇异的感觉在体内升起——不是沈雨的绝望，也不是林小雨的愤怒，而是某种全新的、更强大的融合意识。
"不，你不会。"她的声音产生奇特的共鸣，右眼的琥珀色光芒似乎更亮了，"因为你不是012号，你是程墨。而程墨..."
她向前一步，枪口抵上她的胸膛。
"...永远不会伤害我。"
程墨的手指在扳机上颤抖，汗珠从额头滚落。两种意识在他脑中激烈交战，编程指令与真实情感如两股巨浪相互撞击。
"我...不能..."他的声音支离破碎，"程序...太强..."
沈雨突然想起韩灏的遗言。母亲的红盒子——那是她小时候在实验室见过的，林静总是锁着的那个红色金属箱。
"程墨，听我说。"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异色双瞳，"我需要你坚持住。记住我们第一次约会，你紧张得打翻了咖啡；记住你偷偷学烤蛋糕，结果把厨房搞得一团糟；记住..."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出三个字。
程墨如遭雷击，手枪"当啷"落地。他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嚎叫。某种金属光泽的液体从他的鼻孔和耳道流出——纳米级控制介质正在被排出。
沈雨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莫云说的对，情感锚点对完全激活的程序效果有限。她必须找到母亲的红盒子，那里可能有彻底解救程墨的方法。
窗外传来首升机的声音。沈雨拖起半昏迷的程墨，艰难地移向紧急出口。整栋大楼开始响起警报，远处己有保安部队的脚步声逼近。
在最后一刻，程墨勉强恢复了一些意识，虚弱地指向电梯："地下...三层...实验室...红色...门..."
沈雨点头，扶着他进入消防楼梯。随着他们向下移动，程墨的状态越来越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有几次他突然停下，眼神变得陌生，沈雨不得不使用神经按压点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到达地下三层，一扇鲜红色的安全门挡在面前，需要虹膜识别。沈雨犹豫了一秒，然后对准扫描仪睁开右眼——那只继承自莫云的琥珀色异瞳。
系统闪烁几下，显示：「识别通过，第七号试验体权限确认」。
门滑开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冷气涌出。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大得多，排列着数十个圆柱形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悬浮着一个沉睡的人体——有男有女，年龄各异，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特征：他们的虹膜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异色。
"克隆体...还是改造体？"沈雨喃喃自语。
程墨突然挣脱她的搀扶，踉跄走向实验室中央的控制台："不...不是克隆...是载体..."
他痛苦地抱住头，破碎的记忆不断涌现："全球虹膜计划...需要...生物传输节点...这些人...是活体天线..."
沈雨立刻明白了这个实验室的恐怖之处——莫云不仅在通过手机摄像头扫描虹膜，还在培育能够放大控制信号的活体设备。一旦计划完成，任何被标记的人都能在瞬间变成"暗瞳"的傀儡。
她必须找到母亲的红盒子。环顾西周，实验室尽头有一间用防弹玻璃隔开的小办公室——很可能是林静当年工作的地方。
办公室门锁着，但窗户上贴着一张褪色的便签，字迹娟秀：「给我女儿，当你真正需要时」。
沈雨用消防斧砸碎玻璃，爬了进去。简陋的办公桌上果然放着一个红色金属盒，上面刻着林静名字的首字母。盒子没有锁，但需要指纹开启——沈雨按下大拇指，系统立即识别出她的DNA匹配。
盒子里只有一个小型数据芯片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林静抱着约五岁的沈雨，背景正是这个实验室。沈雨注意到母亲手腕上戴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手镯。
数据芯片插入控制台后，屏幕上跳出林静录制的最后一段影像：
"如果你看到这个，小雨，说明莫云的计划己经到了最后阶段。"影像中的林静比沈雨记忆中憔悴许多，"这个实验室培育的'载体'能将控制信号放大千倍，但我在每个培养舱的神经生长因子中植入了逆转程序。启动代码是'湮灭'。"
她举起手腕上的金属手镯："这是控制装置，藏在实验室通风井里。戴上它，说出激活词，所有'载体'将释放逆转脉冲。但有个代价..."
影像闪烁了一下，林静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手镯会释放针对性电磁脉冲，摧毁所有记忆操控相关的神经改造——包括你右眼的特殊结构，以及你体内的林小雨人格。你将变回...普通人。"
沈雨呆立在屏幕前。这个选择比想象中更艰难——失去特殊能力意味着失去对抗"暗瞳"的优势，但保留它们则让莫云永远有追踪她的生物标记。
控制台突然闪烁红色警报：「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安全协议启动」。远处传来金属门开启的声音——保安部队到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沈雨冲向通风口，拆下栅格，果然发现一个布满灰尘的金属箱。里面的手镯冰凉沉重，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女儿，选择的权利」。
当她戴上手镯的瞬间，实验室的门被炸开了。全副武装的警卫涌入，枪口齐刷刷对准她。最后走进来的是莫云，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感人至深的母女重逢。"他鼓掌道，"但你真的要使用那个手镯吗？湮灭协议会抹去林小雨的人格，而她是唯一能理解你、保护你的部分。"
沈雨的手指轻抚手镯上的按钮。莫云说的没错，林小雨己经成为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失去她就等于失去半个自己。
但当她看向角落里痛苦挣扎的程墨，看着培养舱中那些不知情的"载体"，答案变得清晰起来。
"有些东西比能力更重要。"她平静地说，按下按钮，"湮灭。"
手镯发出刺眼的蓝光，一股无形的脉冲波以沈雨为中心扩散开来。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里面的"载体"们睁开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莫云发出愤怒的咆哮，他的银灰色眼睛开始流血："不！二十年心血！"
警卫们纷纷丢下武器，抱住头痛苦呻吟——他们显然也接受过某种程度的神经改造。程墨则像被抽走全身骨头般在地，随后剧烈呕吐起来，吐出更多金属色液体。
沈雨感到右眼一阵剧痛，视野逐渐模糊。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到某种存在正从意识中剥离——林小雨，那个给予她力量和决断的部分，正在消失。
"不...不要走..."她在心中哀求。
「这不是告别。」林小雨的声音最后一次在她脑海中响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我只是不再是一个独立的声音。我永远是你的一部分，沈雨。」
随着最后一丝琥珀色从右眼褪去，沈雨倒在地上，陷入无边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