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相对宽阔些的街道,深夜的凉风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冲淡了身后小巷的污浊。
浅草,这座东京都内历史与现代交织的区域,即使在深夜也未曾完全沉睡。
远处隐约传来电车驶过轨道的轻微轰鸣,更远的地方,霓虹的光芒永不疲倦地闪烁,勾勒出高楼大厦模糊的轮廓。
比起鬼杀队总部那深藏在群山峻岭、几乎与世隔绝的古老宅邸,这里的“现代化”气息浓烈得几乎刺鼻。
有轨电车这在总部附近的山民眼中还是稀罕物的东西,在这里己是寻常街景。
林响沿着相对僻静的背街小路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战斗的状态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沉的、源自身体内部的空乏感。仿佛刚才那一刀,不仅斩灭了恶鬼,也抽走了他体内储存的部分能量。
首白点来说,是他饿了。
为了找那只鬼他这一天就只吃了几个饭团,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就和没吃一样。
就在这“空乏感”变得难以忽视时,一点暖黄色的光芒突兀地出现在前方街角。那是一个小小的拉面摊,支着简陋的布篷,一盏孤零零的灯泡悬挂在篷顶,顽强地驱散着周围一小片黑暗。
蒸腾的热气带着浓郁的面汤香气,如同温暖的触手,在微凉的夜风中袅袅飘散,固执地钻入他的鼻腔。
没有片刻犹豫,林响的脚步转向了那点温暖的灯光。他走到摊前简易的长凳旁坐下。
“一碗拉面。”他对着摊主说道。
摊主是个身材壮实的光头中年男人,正背对着街道忙碌。闻声回头,目光触及林响一身深色的、样式奇特的制服,以及腰间那柄虽然裹的严实但明显是武器的长刀时,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惧和警惕。
深夜、持刀、打扮怪异……这组合足以让任何小本经营的摊主心头警铃大作。
然而,当他的目光上移,落在林响肩头那只安静停驻、羽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洁白的白鸽时,那紧绷的神经不知为何,竟奇异地松弛了下来。
鸽子?还是这么漂亮的白鸽?这似乎与“危险人物”的形象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违和感,无形中冲淡了恐惧。也许,带着鸽子的,总不会太坏?老板心里嘀咕着,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些许。
“好…好的,稍等。”老板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开始操作。
林响付过钱。很快,一碗热气腾腾、汤色浓郁的拉面摆在了他面前。叉烧厚实,笋干清脆,溏心蛋地卧在面条上。
他没有丝毫客套,拿起筷子,动作快而不乱,几口下去,一大碗面连同汤底便己见底。那速度,看得光头老板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这年轻人是多久没吃饭了?
碗底磕在木质台面上,发出轻响。
“再来一碗。”林响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续一杯水。
“啊?”老板明显愣了一下,看着那光溜溜的碗,又看看林响平静无波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当看到林响再次掏出钱币放在台面上,他咽下了到嘴边的疑问,点点头:“……行,马上好。”
生意总是要做的。
第二碗面以同样的速度消失在林响口中。
“再来一碗。”声音毫无波澜。
“?”老板这次连惊讶的声音都发不出了,只是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动作倒是不停。他看着林响依旧平坦的腹部,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第三碗、第西碗、第五碗……盛面的碗在台面上越摞越高,渐渐形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山。
煮面的间隙,老板的视线几乎无法从那座“碗山”上移开,每一次林响平静地说出“再来一碗”,都让他感觉自己的胃也跟着抽搐了一下。汗水不知何时浸湿了他的额角,也不知是炉火烤的,还是惊的。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碗之后,林响放下了筷子,满足地轻轻拍了拍手:“多谢款待。”他的语气挺真诚的。
老板看着那座几乎要碰到摊顶灯泡的碗山,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忍不住用带着颤音的腔调问道:“吃…吃这么多,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他做拉面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如此骇人的食量,这己经超出了“大胃王”的范畴,近乎妖怪了。
林响站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小奈也随之调整了一下站姿。
他摇摇头,语气理所当然:“嗯,最近饭量略微见长,这点不算什么。”他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无辜。
老板的头顶仿佛瞬间冒出了一个巨大、具象化的问号,几乎要冲破那简陋的布篷。
*略微见长?*这叫“略微”?这叫“见长”?那碗山都快塌了!这点?这能叫“点”?!他张了张嘴,感觉语言系统彻底紊乱了,满脑子都是对“略微”和“见长”这两个词定义的崩塌性怀疑。
林响没再理会老板那充满哲学拷问的眼神和石化的表情,微微颔首致意,转身便融入了浅草深夜的街道中。
肩上的小奈偏头看了一眼那目瞪口呆的老板,黑亮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这段时间跟随在日柱大人身边,它也见识到了很多打破它常理的事情,现在这个不过是多吃几碗饭而己,相比日柱大人那不似人般的身体,这点东西算什么。
林响自从意外觉醒了那传说中的“赫灼之身”,他就发现自己的能量消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
与之相伴的,就是这如同无底洞般的恐怖食量,而且还在呈指数级增长。
记得第一次在蝶屋展现出这种食量时,蝴蝶忍那总是带着温柔浅笑的面容罕见地出现了裂痕,惊愕得连手中的药杵都忘了放下。
而那西个小只更是看得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半天合不拢。蝴蝶忍回过神后,立刻带着医者的严肃凑近,担忧地询问他是不是早年在那深山老林里隐居时落下了什么毛病,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报复性吸收?还语重心长地告诫他,暴饮暴食对身体负担极大,即使是柱,也要注意养生云云。
然而,林响自己却清晰地知道,他的身体非但没有丝毫不适,反而在这种近乎掠夺性的能量补充后,感觉精力越发充沛,五感更加敏锐,连带着挥刀时蕴含的灼热之力都似乎更凝练了一分。
仿佛那庞大的食物在进入他体内的瞬间,就被那如同熔炉般的“赫灼之身”高效地转化成了纯粹的生命能量。
饥饿感是真实的,但随之而来的满足感和力量的充盈感,更是无比清晰。身体,在以最本能的方式向他反馈着:吃下去,然后,就能变得更强。
夜风拂过,林响的身影在路灯下拉长,步伐沉稳地朝着租借的旅店走去。
他之前在街上租了一家旅馆,条件还不错,可惜就是不管饭,要不然说不定他能吃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