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划破夜幕的刹那,陆同风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单手扣住阿黄颈背的雷纹,另一只手把小翠往雪儿怀里塞时,指腹还能碰到小姑娘发抖的手腕——像被惊飞的雏鸟,连哭都忘了出声。
"狗哥,今晚咱们得跑路了。"他扯着嗓子喊,风灌进喉咙里首犯凉。
阿黄甩了甩耳朵,雷纹在皮毛下翻涌成金红波浪:"你倒是挺会挑地方睡觉,上回在破庙被野狐偷酒,这回在坊市引魔修砸店——"话音未落,那道血光己轰然砸向客栈屋顶,火光混着碎瓦片劈头盖脸落下来,最近的屋檐"咔嚓"折成两截。
雪儿的狐尾瞬间绷成雪色屏障,幻术裹着众人往巷子里窜。
小翠死死攥着陆同风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抠进布料里,发顶的木簪歪在耳后,沾着半片烧焦的草屑。
阿黄叼住她后颈的衣领,跑起来尾巴拍得地面啪啪响:"这丫头比狗还沉!
上回偷吃屠户的猪腿都没这么费劲!"
"臣臣你松口啊。"陆同风反手甩出锈剑,剑鞘撞在追来的血鞭上——说是鞭,倒像条活物,鞭身爬满青灰色骨节,抽在槐树上当场焦黑一片。
他能感觉到剑鞘里的玉简在发烫,一丝温热的纯阳剑炁顺着掌心窜上来,锈剑突然"嗡"地震鸣,在空中划出道金线,"咔"地将血鞭拦腰斩断。
血影里传来闷哼,穿血袍的老者左眼的血珠滴得更急了,腐肉味混着铁锈气首往人鼻子里钻。
陆同风回头乐了:"这位大哥,您是真把我狗当火锅食材了?
要不先报个名?
下回我给您上炷香,就写'血炼洞老饕之位'。"
"闭嘴!"阿黄突然拐进条逼仄小巷,雷台擦着墙根窜出去,陆同风差点撞在青石板上。
雪儿的狐耳动了动:"这里......是坊市边缘的旧药铺?"陆同风抹了把脸上的灰,锈剑往腰间一插:"没错,白日里翻李善仁账本时瞅见的——他三年前在这儿炼假丹,说不定能翻出点血炼洞的线索。"
"你是来查案还是来逃命的?"阿黄把小翠往地上一放,自己蹲在门口抖毛,"这破地方霉味比老酒鬼的酒坛还冲。"话音刚落,霉味混着陈药的苦腥便扑了过来,墙皮剥落处还能看见当年炼药时熏黑的痕迹,墙角堆着半腐烂的药渣,爬满绿毛。
小翠缩在雪儿身后,手指绞着布包带子,突然轻声道:"我......我白日里见过这屋子。
李善仁说要烧账本时,提过这里有'见不得光的存货'。"陆同风眼睛一亮,刚要翻找,外头突然传来靴底碾碎石子的声响。
血袍老者的身影映在破门上,像团化不开的血雾。
他左手掐诀,血珠在眼眶里滴溜溜转,右手指尖凝出血色剑气,一寸寸往门里探。
雪儿的幻术瞬间紧绷,连空气都泛起涟漪。
陆同风屏住呼吸,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动静——阿黄的尾巴悄悄勾住他裤脚,雷纹在暗处忽明忽暗。
三息,五息。
血袍老者突然"哼"了声,剑气"唰"地收回。
脚步声渐远时,陆同风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沾着墙皮的碎屑。
他搓了搓手,拍向小翠肩膀:"别怕,今晚咱们睡这儿。"
"谁?"阿黄叼着他的酒壶跳上破桌,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这破地方连老鼠都嫌脏。
你闻闻那梁上的灰——"话音戛然而止。
众人同时僵住。
角落里,那个蒙着灰布的木箱正微微颤动,像有活物在里头撞箱板。
箱底缝隙里漏出点动静,像是......极轻的呼吸声。
阿黄的耳朵陡然竖起,鼻尖动了动,压低声音:"有......"
"嘘——"陆同风按住他的嘴。
木箱的颤动越来越明显,灰布簌簌往下掉,露出箱身刻着的血色莲花——和李善仁铜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雪儿的狐尾悄悄缠上陆同风手腕,小翠的布包"啪"地掉在地上,滚出颗焦黑的丹丸。
远处突然传来血影破空的尖啸,比之前更急,更狠。
"狗哥。"陆同风盯着木箱,手慢慢摸向锈剑,"这回,怕是真要翻点见不得光的存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