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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跌进门时，雨水顺着发梢连成串，滴落在玄关地板上，她蹲下身擦拭，结果衣服上的雨水却让地板更湿了一大片……不管了，进门再说。拿出一只洗净的烧酒瓶，灌上清水将残花进去 —— 花茎太短，花朵歪向一侧，像个醉酒的人倚着墙打盹。
弄完花才发现自己还在滴水。冲进浴室，打开热水器！浴室的蒸汽裹着沐浴露的甜香漫出来时，她盯着镜中的自己，赤裸的身体上还挂着水珠，在灯光下连成银色的线。脸上的雀斑从小就有，小时候有人说可爱，可现在，只能呵呵了。
内衣抽屉里，棉质内裤叠得整整齐齐，边角磨得发毛。旁边豹纹丁字裤是陈霖上个月送的，标签还没拆，蕾丝花边扎得指尖发痒。她捏着内裤在腰间比画，镜中人的肚腩挤出两道褶皱。虽然穿上去特别不舒服，叹口气还是换上了丁字裤，布料卡在臀缝里痒痒的，她并不喜欢这种卡屁缝感觉，总忍不住去拽那丁字裤。
蓝牙音箱的指示灯闪了三下，路易斯?阿姆斯特朗沙哑的嗓音突然流淌出来。《Fly Me to the Moon》的前奏在潮湿的空气里打旋，剥落的指甲油蹭过开关，留下几道白色的痕。三十平米的空间里，外卖盒堆在茶几角落，酒瓶、枯萎花枝，厨房里的小白空瓶也被全部清空……玫瑰走到哪里，乐花就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乐花的尾巴扫过她脚踝时也痒痒的，忍不住再拽一下内裤。
她正把病历揉成一团。红章印着的 "脂肪肝" 三个字在眼前跳动，像块烧红的烙铁。抽屉最底层塞了一瓶过期的粉底液，作为花艺师的她，其实没太多时间去捯饬自己。
烛光突然亮起来时，乐花正趴在她脚边打哈欠。花影投在斑驳的墙面上，随着火焰晃动，忽然就填满了整个房间的空隙 —— 那些堆在角落的瓶瓶罐罐，窗台上倒挂的满天星，还有冰箱上摇摇欲坠的磁铁，都在花影里变得温柔起来。
红色丝巾蒙在灯罩上时，房间突然浸在暧昧的橘色里。床头柜上的合影被她转了个角度，陈霖的脸隐在阴影里，只剩自己笑得没心没肺的半张脸对着光。电话铃就在这时响起来，她接起时故意把声音切换到某种不至于太过做作的夹子音，尾音翘上去像根细钩子："我做了可乐鸡翅哦......"
雨声突然大起来，盖过了电话那头的沉默。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鼓点一样敲在耳膜上。
"下雨不想出门？" 重复这句废话时，玫瑰竟然毫无波澜，心情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低落。
"理解......" 挂掉电话的瞬间，爵士乐刚好唱到副歌。她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看见自己的倒影歪在里面，眼角的细纹在橘色灯光下格外清晰。丁字裤还卡在臀缝里，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皮肤，像某种细密的惩罚。
终于可以脱下它了！丁字裤顺利进入洗衣篓。
浴室的镜面上依旧蒙着一层水雾。她走过去，用指尖在雾上画了道弧线，露出模糊的，赤裸裸的自己。
路易斯?阿姆斯特朗还在唱着 "in other words, hold my hand"，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纵容的温柔。她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看见楼下路灯下站着对情侣，男生把伞全倾在女生那边，自己半边肩膀淋得透湿。
乐花在脚边发出轻轻的呜咽，尾巴扫过她的脚踝，她弯腰抱起狗，把脸埋进它湿漉漉的毛发里，明明是一股狗子的骚臭味，但在玫瑰这里却是香臭香臭的，永远吸不够的味道。窗外的雨还在下，爵士乐还在唱，而她怀里的乐花，正用温热的舌头舔她着她，一下，又一下，像在安慰某个易碎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