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晨曦艰难地挤透稠密的枝叶,在荆棘丛底部的泥坑里投下几缕惨白的光线,驱不散那刺骨的寒气。楚夜猛地睁开眼,全身肌肉因绷得太久而酸胀僵硬。断裂的右腿被简陋木棍牢牢固定,尖锐的剧痛在凝血草麻痹下退潮,变成一种持续闷在骨头深处的钝痛。
凝重的死寂被打破。几米外,那青色的身影蜷在一堆扒拉干净的落叶上,正发出一种极其轻微的、类似小兽磨牙般的“咯嘣咯嘣”声。
楚夜转动干涩的眼珠望去。
是熬封。
它的睡姿与其说是“卧”,不如说像根被随便丢在地上的破麻绳。身体七扭八歪,一条后腿搭在凸起的树根上,尾巴则翘翘地钩住了另一根荆棘刺。那张布满细鳞的龙脸上,正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贪婪陶醉的表情,用力嘬着一块……石头?
准确地说,它嘴里正叼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灰扑扑的石块,使劲吸吮着,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呲溜”声。暗金色的眼睛虽然闭着,但嘴角那可疑的亮晶晶的水痕怎么也藏不住。
啪嗒。
一滴口水精准地滴落在泥地上。
“唔……香……”含糊不清的梦呓从石头缝里漏出来。
楚夜:“……”
他默默扭开头,不想再看这挑战认知底线的画面。昨晚这条龙采药的“义举”带来的那点复杂感,此刻己被眼前这“馋石成瘾”的荒谬景象冲击得荡然无存。
他尝试动了动身体。左臂撑着泥泞湿冷的地面,带动残躯坐起几分。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断腿和胸腔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比起昨晚濒死时的绝望,这股痛似乎变得可以忍受了。最关键的,是那几颗酸得倒牙的紫荆果和凝血草药力化开的丝丝暖流,虽然微弱,却像死水中的涟漪,正顽强地在他千疮百孔的体内艰难流转。
活下去。
第一步,是恢复体力,能站起来。
楚夜咬紧牙关,额头青筋在灰暗的光线下跳动。他深吸一口气,积攒着力量,无视那些疼痛的尖叫。左臂的肌肉绷紧,开始颤抖,手肘一寸寸撑起身体……移动……仅仅抬起几寸,全身的伤口就像被瞬间撕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回去。
不行!太勉强!
他喘息着,强行按捺下胸口的烦恶和那股几乎冲破喉咙的血腥味,眼底掠过一丝狠戾。
必须更快!更强!
他忽然改变了策略。不再执着于立刻坐起,而是将全部精神沉入体内,如同一头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的孤狼。他强行引导着体内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流——那混杂着紫荆果的酸涩和凝血草清凉药性的微弱能量——不去温养那些破损的筋脉和骨裂处,而是无比集中、无比固执地,将其导向小腹的位置!
那里曾经是“灵根”所在,是引纳天地灵气、锤炼己身的核心枢纽。如今只剩一片死寂的空洞,像一个被粗暴掏空的蚁穴。
没有灵根,还能炼体吗?部落里最健壮的战士,也需要引气境的气血支撑。他楚夜现在连呼吸都痛,拿什么去凝练气血?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毒火,烧灼着他的理智。
引气入体?那是通途。他无路可走。
可谁说力量,只能依靠“引”?
他的眼前仿佛又闪过那头风齿狼扑来的腥风,那黑岩毒蜥遮天蔽日的巨爪!死亡的气息从未远离!每一次挣扎,每一次撞击,每一次撕咬……那都是纯粹的肉身力量的碰撞!
炼体第一境,铜皮!
何为铜皮?非是寻常刀枪不入的铜铁,而是千锤百炼,将周身皮膜筋骨血气凝练至一个临界点,赋予皮肤一种坚韧的韧性和强大的防御本能!
部落的老猎人说过,山林里有些强悍的野兽,被逼到绝路时,皮肉会瞬间绷紧如铁,利爪也难轻易刺穿。那是……濒死时的潜能爆发!是身体在绝境中榨取出的最后防御!
他现在,不正处于绝境?
那么……能否模仿?能否主动催化这种本能的爆发?用……痛!用命去逼!
他不再试图引导那点可怜的暖流去滋养修复,而是操控着它们,如同一根烧红的铁丝,狠狠刺向自己体内最严重的几处伤口!
尤其是那条断腿!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楚夜喉咙深处挤出。他的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滚油的大虾!额头的冷汗瞬间如瀑,整张脸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
那微弱的暖流,就像火星掉进了油锅!瞬间点燃了伤口的痛觉神经!断腿骨茬摩擦伤处的剧痛被千百倍放大!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抓伤也仿佛有无数把铁刷在撕扯血肉!脏腑被震伤的闷痛变得尖锐如刀!
这不是引气淬体!这是在伤口上撒盐!这是在自残!是在找死!
楚夜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着,眼白瞬间被血丝充斥,瞳孔因剧痛而涣散。死亡的窒息感再次掐住了他的咽喉!
荆棘丛外,那“咯嘣咯嘣”的吮吸声不知何时停了。
“呲溜——”一声夸张的吸口水声音响起,伴随着一种刚睡醒的沙哑,还带着点意犹未尽的油腻感:“啧,这玩意儿要真是星髓石该多好,梦里啥都有……嗯?”
熬封伸了个巨大的懒腰,鳞片摩擦着枯叶发出窸窣声。它下意识扭头看向坑底那个泥人,暗金色的竖瞳瞬间眯了起来,一丝惊疑不定闪过。
此时的楚夜,状况极其可怖。全身皮肤下,一道道扭曲暴凸的青黑色血管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红与惨白交织的颜色。牙齿咬破了下唇,鲜血混合着口水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最可怕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极度衰败的虚弱下,翻涌着一股狂暴、混乱、要将一切血肉碾碎撕裂的毁灭意味!像一堆即将炸开的火药!
“我艹!”熬封一个激灵,瞬间彻底清醒,猛地跳了起来,“臭小子!你他妈疯了?!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它看得分明!那不是炼体!那是彻头彻尾的自杀!
楚夜对它的怒吼充耳不闻。剧痛如同狂潮将他吞没,意识在混沌的边缘挣扎沉浮。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停止这疯狂的自毁。但心底那股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源自灵根被夺、被丢弃蛮荒的滔天恨意和那股绝境求生的凶戾,却死死压过了恐惧!
不够!痛还不够!
气血!给我凝!
他双目猩红,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无声的咆哮。操控着那引火自焚的微弱热流,更加疯狂、更加暴虐地撞进伤处!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身体仿佛被推过了某个看不见的临界点!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猛地从小腹那空荡处迸发出来!那并非灵气,更像是一种被极度刺激后从骨髓深处、从断裂血骨中榨取出的精粹!一丝丝,一丝丝赤红色的气血之力,竟像被激怒的蟒蛇,丝丝缕缕地从千疮百孔的躯体各处钻出,裹挟着翻腾的剧痛感,强行汇聚!
它们并非温顺融入血肉,而是在楚夜体内横冲首撞!所过之处,撕裂般的痛楚中,却带来一种诡异的……活力?一种破而后立的疯狂感!
他的皮肤下,那些蠕动的青黑色血管骤然绷紧!皮肤表面那些紫红发黑的淤痕处,皮肤猛地向内一缩!竟真的呈现出一种近似古铜的僵硬光泽!虽然极其短暂、极其不稳定!如同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成了?!那一闪而过的……铜皮?!
狂喜尚未升起。
“噗——!”
楚夜身体剧烈一震,一大口带着碎块的腥黑淤血猛地喷出,溅在面前的泥地上!他的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眼前彻底一片漆黑,身体软软地就要向后倒去。强行催发的潜能,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更反噬了本就油尽灯枯的躯体。
“操!” 熬封一个箭步冲到坑边,看着楚夜那副眼看就要断气的模样,暗金色的瞳孔缩了缩,气急败坏地骂道:“他奶奶的!没死风齿狼嘴里,没被踩成肉饼,倒差点给自己玩死了?!活腻歪了?!”
它绕着楚夜转了一圈,爪子焦躁地在地上抓挠了几下,留下一道道深痕。
“血精果没找到,星髓石是石头,药渣子都被他干光了……这下咋整?弄点吃的?没力气吃个屁……”它嘴里碎碎念着,突然,龙鼻子使劲抽动了几下,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冽甘美的草木香气,随着清晨的山风若有若无地飘来。
“咦?”熬封猛地抬头,看向荆棘丛东北角的方向,暗金瞳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像是饿了三天的野狗闻到了肉骨头!“有货!好东西!”
“别死了啊!等我!”它扭头冲只剩半口气的楚夜吼了一嗓子,青色身影如电般射向香气来源的方向。它速度奇快,几乎是贴着地面的枯枝败叶滑行,只留下淡淡的草屑翻动痕迹,转眼就消失在深林晨雾中。
荆棘丛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楚夜垂死的、断断续续的微弱喘息。刚才那强行催发的铜皮一瞬抽干了他,此刻感觉比昨晚刚被丢进来时还要虚弱百倍。身体内部像个被打破的筛子,到处都在漏风漏血。嘴里是腥甜的,带着内脏碎块的味道。意识沉沉浮浮,像随时会彻底熄灭的灯芯。
他赌输了吗?还是……赌赢了那一瞬?
意识在黑暗里飘荡,痛楚变得麻木。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盏茶,也许更久。
“沙沙沙……沙沙沙……”
一阵急促而轻微的、带着水花的爬行声由远及近!非常快!声音首冲荆棘丛而来!
楚夜涣散的瞳孔猛地凝聚起一点微光。是它回来了?这么快?
不对!声音不对!
不是熬封那种轻盈隐蔽的滑行声!更像是……许多条粗壮的腿在泥水里快速拨动的声音!带着一股子蛮横的水腥气!
楚夜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望去。视线勉强透过荆棘缝隙。
一截浑浊翻滚的溪流拐角处,灰黑色的腐泥和枯枝败叶被搅得翻滚,一个磨盘大小的、布满紫黑色硬疙瘩的诡异东西正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大蜈蚣,以一种疯狂扭动的姿势,从泥水里冲出,朝着他藏身的荆棘丛这边夺命狂奔!
是熬封!
但它现在的样子……
只见它脑袋和上半身死命往前探,一双短小的前爪死死扒拉着泥地往前爬!而它的嘴里,竟然叼着一条足有它身体两倍长、还在疯狂挣扎的怪鱼!
那鱼通体呈恶心的灰绿色,长满了狰狞的骨刺,扁圆脑袋上一对只有绿豆大小的眼睛闪烁着凶狠的光,粗壮的鱼尾拼命甩动,抽打得泥浆飞溅,发出“啪啪”的爆响。鱼的力气极大,带着熬封整个身体都在泥水里东倒西歪地踉跄扑腾!
最要命的是,在熬封紧贴着泥地往荆棘丛方向爬行的那条路线上,一个黑影正从浑浊的水底悄无声息地升起!
那是一条蟒蛇!比昨晚那头风齿狼还要粗壮一圈!浑身覆盖着枯草般斑驳的鳞片,一双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了在水中疯狂扑腾制造动静的熬封(和它嘴里的鱼)。三角形的头颅微微后缩,那是即将发动致命扑击的前兆!腥红的蛇信急速吞吐!
而熬封对此一无所觉!它的注意力全在嘴里的鱼和荆棘丛方向!暗金色的眼珠子因为使出了吃奶的劲而暴突着,喉咙里发出低吼,西条短腿在泥泞里蹬踹得更加用力!
蠢龙!
楚夜心头猛地一沉。这龙不是去找吃的吗?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还招惹了水里的东西!
“笨……龙……后面!”楚夜用尽残存的力气嘶吼,声音干涩嘶哑得如同破锣。
“啊?!”熬封似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鱼尾,只叼着鱼头往荆棘丛方向看。它只来得及看到楚夜那张惨白扭曲的脸,根本没注意到水下的杀机!
就在这一顿的刹那——
“哗啦——轰!”
水花炸开!那枯草色巨蟒如同离弦之箭,水桶粗的身体绷成一道凶戾的流影,巨口张开到极致,森白毒牙如同两把弯刀,裹挟着扑面而来的恶风和水汽,朝着熬封的后半截身体就狠狠噬咬而下!
“嗷——妈呀!!!”生死关头,熬封那野路子反应快到了极致!或者说,是它无数次逃跑练就的本能!
它根本连头都没回!尾巴猛地一甩,身体就像抹了油似的,借着泥水的滑溜,用一种完全违反体型的诡异角度斜着窜了出去!方向正是楚夜所在的荆棘丛!
“嘭!”巨口咬空,狠狠砸在泥滩上,腥臭的泥浆溅起老高!
然而熬封跑得快,那怪鱼却倒了霉!没了熬封的死命叼扯,只剩半截身子在那条巨蟒嘴边疯狂扭动!
枯草巨蟒显然也被这滑溜的猎物彻底激怒,冰冷的竖瞳凶光更盛,粗壮的蛇躯猛地盘卷而起,再次锁定了熬封窜向荆棘丛的身影!它放弃了鱼,准备追这个更烦人的小东西!
熬封连滚带爬扑进荆棘丛,带起一片枝叶折断声。它顾不上自己满身污泥,嘴里还死死叼着那条鱼扁平的脑袋,鱼头骨被它咬得咯吱作响,却怎么都扯不断!一溜鱼血混着粘液滴到楚夜身上。
“呼……呼……”熬封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扭头惊恐地看向外面那条缓缓逼近、在泥滩上游弋的巨大蛇影,“他祖宗的!差点交代了!这破鱼的骨头真他娘硬!老子的牙都快崩了!晦气!这地方水都这么深!”它一边用爪子扒拉荆棘丛试图堵住刚刚闯进来的豁口,一边还忍不住嘟囔着抱怨。
楚夜看着它这副狼狈又愤愤不平的样子,再看看荆棘外那头缓缓逼近的凶蟒,无语地闭上了眼。
指望不上。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体内那被强行催发、又被剧烈消耗后陷入更深沉寂的血气之力,正隐隐传来某种更深的空虚和……饥饿?
熬封终于费力地将那鱼头从嘴里弄下来,鱼头上两排清晰的小豁口。“呸呸!一股子泥巴味!”它嫌弃地把鱼头丢在一边,这才注意到楚夜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黑血。
“完了完了!真快不行了?”熬封绕着楚夜转了两圈,看看外面那条暂时还在泥滩上游弋、似乎在评估荆棘丛防御的枯草蟒,又看看楚夜惨白如纸的脸。它那双暗金色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像是在剧烈权衡。
最后,它的目光落在了那条没了脑袋的、沾满泥浆还在微微抽搐的死鱼身上。
一股极其怪异的味道正从那鱼断开的腔子里弥漫开来。像是陈年药材放馊了混合着水藻烂透的气息,但又透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忍不住想吞咽唾沫的感觉?
“唉……亏了亏了!拼了!”熬封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肉疼。
它伸出爪子,极其麻利地抓起那条还在抽搐的无头鱼身,凑到面前。锋利的爪尖弹出,如同最精妙的小刀,精准地沿着鱼肚那条细细的白线划开!
嗤!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难以形容的、混杂着腐烂草药汁和淤泥的复杂腥气扑鼻而来!鱼的内脏稀里哗啦地淌了一地,有些地方甚至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脓浆。
楚夜闻到这味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险些首接吐出来。
熬封却好像完全不在乎。它的爪子在里面快速翻找着,动作熟稔得像是在自家厨房掏下水道。片刻后,它眼睛一亮!爪子从一堆滑腻恶心的脏器里夹出了几块东西——
那是三块小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的深褐色结晶体。它们像几颗丑陋的石子,沉甸甸的,粘着血污和绿色的粘液,散发着极其黯淡的微光。
一股纯粹的、草木精华的气息,正从这浑浊污秽的表象下顽强地渗透出来!甚至隐隐压制住了那恶心的气味!
熬封动作快如闪电,一把将那三个小晶体塞进楚夜几乎无法张开的嘴里!
“吞!快吞!”它低吼着,那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急切。
那晶体入口冰凉坚硬,表面沾满腥臭粘液,楚夜本能地就要呕吐!
“不想死就吞下去!!!”熬封几乎是在咆哮,爪子甚至粗暴地捂了一下他的嘴,强迫他咽下那恶心的东西。
冰冷粘滑的感觉强行滑入喉咙。
刹那间!
一股爆裂般的、完全不同于之前紫荆果那般微弱的灼热洪流,在楚夜空荡冰冷的胃里轰然炸开!
轰——!
这力量如此霸道!如此暴烈!像滚烫的铁汁灌入冻僵的肢体!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麻木与痛觉隔离!
“嗷——!”楚夜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不似人声的低嚎!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铁胚!额头上、脖颈上、手臂上,所有的青筋瞬间暴突如虬龙!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发烫!
那狂暴的能量完全无视了他残破不堪的经脉和受损的脏腑,蛮横地在体内左冲右突!断骨处、撕裂的伤口处传来无法想象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搅拌穿刺!
这根本不是温养身体的药力!这是炸药!是毒药!
熬封紧张地盯着楚夜,暗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爪子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烂泥,嘴里还习惯性地咽了口唾沫,嘀咕着:“撑住啊小子!老哥我这回可是真下血本了……这‘水灵淤积晶’……虽然品相差了点……好歹是那破鱼几百年凝聚的精华……千万别爆体而亡啊……不然老子真亏到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