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土孤魂，噬灵魔剑
北漠废土的风，永远带着砂砾的腥苦，刮在人脸上像钝刀割肉。
凌尘蜷缩在矿洞角落，铁链从他锁骨下的环扣穿过，另一端死死铆在冻土层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新添的鞭伤，疼得他眼前发黑。
“妈的！磨磨蹭蹭的，再挖不出剑源石，老子把你扔去喂沙虫！”
监工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里的青铜鞭子还在滴血——那是刚才抽在凌尘背上留下的。矿洞里弥漫着铁锈和血腥气，几十个奴隶像牲口一样趴在冰冷的岩石上，用最粗糙的石镐敲打岩壁，偶尔有一丝微弱的蓝光闪过，便是他们拼死寻找的“剑源石”。
凌尘今年十六岁，却瘦得像根柴火，破旧的麻衣下全是嶙峋的骨头，唯有一双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不肯熄灭的鬼火。他额角的头发被血粘住，遮住了一道陈年旧疤，那是三岁时被铁链勒出来的印子——从记事起，他就在这北漠矿场当奴隶，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老拾剑人叫他“阿尘”。
老拾剑人是矿场里唯一对他好点的人，那个瘸腿的老头总说：“阿尘，忍着，等你长大了，拿着这把断剑……就能离开这鬼地方。”
断剑就藏在他破烂的腰带里，只有巴掌长，锈迹斑斑，比他挖出来的废铁还难看。
“还不动？找死！”监工见凌尘没反应，狞笑着扬起鞭子，鞭梢带着破风之声，首抽他面门。
这一鞭要是挨上，少说也得瞎一只眼。
凌尘本能地缩头，铁链哗啦作响，却因锁得太紧，根本躲不开。就在这时，他腰间的断剑突然发烫，一股滚烫的气息顺着腰带窜上脖颈，像是活了过来。
“叮——”
清脆的一声响，仿佛金铁交击。监工的鞭子在离凌尘脸颊三寸的地方猛地顿住，鞭梢竟被什么东西割出了一道整齐的口子。
“嗯？”监工一愣，以为是错觉，正要再抽，却见凌尘怀里掉出一样东西——那截锈断剑不知何时弹了出来，正悬浮在半空中，剑身上的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暗黑色的剑身，隐隐有血色纹路流转。
“什么鬼东西？”监工吓了一跳，挥起鞭子就打向断剑。
“嗤——”
断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一颤，监工的鞭子便寸寸断裂，化作铁屑散落。更诡异的是，断裂的鞭梢碎片竟反向射回，噗噗几声扎进监工的手臂，疼得他哇哇大叫。
“妖、妖物！”矿洞里的奴隶们吓得纷纷后退，看向凌尘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凌尘自己也懵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抓那断剑。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剑身的瞬间，一股狂暴的吸力猛地传来，像有无数张嘴在吸食他的血液！
“呃啊——”
剧痛让他闷哼出声，鲜血顺着指尖疯狂涌入断剑，剑身的血色纹路越来越亮，竟在半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魔影，张开巨口，对着惊怒交加的监工一吸！
“啊——我的力量！”
监工惨叫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他体内的元气、甚至是修炼出的那点微薄剑元，都被那魔影一股脑儿吸了进去，最后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人皮掉在地上。
整个矿洞死一般寂静，只有断剑吸食血液的“滋滋”声。
凌尘感觉自己的生命力也在飞速流逝，意识渐渐模糊，但他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狂喊：“不能死！我还没报仇！还没离开这鬼地方！”
他死死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精神沉入那断剑之中。
“你想活下去吗？”一个冰冷、古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想报仇吗？想让那些欺辱你的人，生不如死吗？”
“想！”凌尘在心中嘶吼。
“那就臣服于我，噬灵魔剑！”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我可以给你力量，让你成为这苍澜界最顶尖的剑修，让所有敌人在你脚下颤抖……但你要付出代价，你的灵魂，终将被我吞噬。”
凌尘眼前闪过老拾剑人被监工毒打的画面，闪过自己被铁链锁了十几年的屈辱，闪过矿场里无数奴隶无声的死亡。
代价？他早己一无所有，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我答应你！”他在心中狠厉地回应，“但在我报仇之前，你最好安分点，否则……我就算魂飞魄散，也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脑海中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有趣的小家伙，有点意思……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剑主，凌尘。”
“凌尘？”他喃喃自语，这个名字竟莫名的熟悉。
就在这时，矿洞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破空声，像是有什么人御空而来。紧接着，一道清冷如月华的女声在洞口响起：
“此地灵气驳杂，竟有低阶邪剑出世？”
凌尘猛地抬头，只见洞口逆光站着一道身影。
那是个女子，身着月白剑袍，外罩一层淡青色的灵光护罩，脚下踩着一柄流光溢彩的飞剑，风沙在她身边自动绕行，连一粒尘土都沾不上她的衣袂。她容颜极美，眉如远黛，眸似寒星，鼻梁高挺，唇色是天然的樱粉，一头乌黑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更衬得肌肤胜雪，气质清冷出尘，宛如月中谪仙。
她手中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目光淡淡扫过矿洞，最终落在凌尘身上，以及他手中那柄还在滴着血的噬灵魔剑。
“咦？”女子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废土奴隶？竟能让邪剑认主？”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仿佛凌尘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
凌尘下意识地握紧了魔剑，剑身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似乎在安抚他。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将自己缩得更紧，装作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这副模样他演了十几年，早己炉火纯青。
女子却没再看他，而是望向矿洞深处，似乎在寻找什么：“万剑神宗，外门弟子苏清寒，奉师命搜寻遗失剑胚。此地既有邪剑出世，定有异常，尔等……”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凌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无关人等，退下吧。”
苏清寒。
凌尘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还有她身上那股清冷的剑意。他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万剑神宗吗？苏清寒吗？
很好。
今日之辱，今日之见，我凌尘……记下了。
等我走出这北漠废土，等我手握这噬灵魔剑……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门贵女，所谓的正道栋梁，可都要小心了。
我这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孤魂，可是会咬人的。
洞外的风沙更大了，苏清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玉指轻弹，一道青色剑气破空而来，“咻”地一声擦着凌尘的耳边飞过，钉入他身后的岩壁，溅起几点火星。
“滚出去。”她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凌尘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连忙连滚带爬地朝着洞口外挪去，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声。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北漠废土的天，快要变了。而他凌尘，将是搅动这风云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