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会将日常用语中的“人们”、“人”等词汇统一用海德格尔定义的“此在”替换,更符合剧情中存在的不同种族的智慧生命。)
为了断绝「崩坏」,为了使文明完成跨越,凯文选择执行「圣痕计划」。
那么,为什么非得是「圣痕计划」呢?
想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从「此在」本身出发。
「此在」是什么,这依赖于它怎样去是,怎样去是它自已,依赖于它将是什么(存在先于本质)。
我们用「生存」来称呼这种存在者的存在。
「此在」的本质,在于它的生存,「此在」的各种性质都是它去存在的种种可能方式,「此在」就是它的可能性,作为它的可能性存在。
「此在」只要生存着,它就存在在一个「世界」之中。
这个「世界」并非流俗意义上的物质世界,而是生存论的。
——「此在」向之展开的这个“何处”,就是「世界」之为「世界」,这也是瓦尔特(Welt)所指的那个「世界」。
只要「此在」到时,也就有一个「世界」存在;如果没有「此在」生存,也就没有「世界」在此。
「此在」被“抛入”了世界,也就被抛入了“可能性的境地之中”。
「此在」在这种面临无数种可能性的境地之中,就要不断的为未来而筹划,就要在无法预测结果的情况下做出选择,并为无法预计的后果承担责任。
但「此在」在世,就与他人共在,却首先已经沉沦。
「此在」首先与通常寓于它所操劳的“世界”,混迹于他人,消融于常人的公众意见之中。
此在总已从它自身脱落,从本真的“能是自已”脱落。
“常人”通常为此在的选择做出担保(卸御存在之责任),可当真正要承担责任的时候,却总“查无此人”,这就是生存向来我属属性的展现。
用「圣痕计划」将「此在」拉回“本真生存”之中,从而尽可能完成“跨越”,就是先前凯文的目的。
本真生存,意味着「此在」立足于自已本身生存。
而想要达到“本真生存”,就需要直面「死亡」。
「此在」是向死存在的,「此在」无法超越「死亡」这种极端的可能性。
「死亡」是最本已的、无所关联的、最极端的而无法超过的可能性。
「死亡」作为一种生存中最特殊的可能性,悬临于「此在」之上。
追求「丰饶」的药师、陨落的「不朽」……可见,即便是星神也无法逃离「死亡」。
死无所关联,从而使「此在」个别化为它本身。
事涉最本已的能在之时,寓于世内存在者或与他人共在统统无能为力。(向来我属性)
而这种独属于自已的可能性,在「此在」面向未来生存时,把「此在」指引向真正属于自已的那些可能性。
“先行到死”(对仅属于自已的死亡之觉察)把「此在」逼入无所关联的可能性中:从它自已出发把它的最本已的存在承担起来。
然而,“先行到死”直面这种无可逾越之境而给自身以自由,从偶然拥挤上来的各种可能性中解放出来。
只有“先行到死”,此在才可能本真地选择排列在那无可逾越的可能性之前的诸种实际的可能性,从而先行掌握整个此在的可能性,作为整体的「此在」生存(让「此在」在常人的统御中唤出自身)。
这就是为什么如今的凯文选择「圣痕计划」的原因。
作为「存在」之律者,凯文将「存在」之死展示出来,迫使「此在」作出「存在」之思,回归到「本已的生存」之中。
仅仅有一种思想还不够,很多时候我们都可以轻松地做出相对正确的判断,可判断不代表选择。
好比我们都知道努力学习是正确的,可绝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游戏。
所以我们需要两样东西:
无所欺幻地把自身带入行动的决心。
对此在诸种实际可能性的清醒理解。
决心必须基于理解,也就是说必须明晰选择带来的后果与选择本身的意义。
前者取决于各种各样的处境,这里不再讨论,而后者则大有可说。
做一个选择所承担的责任,是关乎无数种选择的,被肯定下来的,和所有其他被否定掉的——所有其他未能被选择的可能性,都把担子压在我们所选择的那一种上。
“世界上只存在一种理想:践踏他人的理想。”
我们自身的选择、行动、实现,必定构成一种对他人可能性的“不”。
承担这种重担,毫无回避地接受这种良心的谴责,做出自已的选择,这就是决心。
将这决心贯彻到底的最好例子,就是奥托。
作为教授「永恒轮回」的讲师,「奥托·阿波卡利斯」无数次地做出了相同的决定:他十分清楚,自已成为了他所厌恶的,否定了他所喜欢的,但他依然如此选择,只为那最美好的人回归。
而对于比安卡和丽塔来说,奥托所教会她们的,也正是这样一种“强力意志”。
但凯文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教导每一个「此在」强力意志。
所以凯文选择代行「崩坏」,将残酷的「命运」展示出来,迫使每一个「此在」直面「命定之死」,死亡之终点把生命的弦绷紧了。
“畏死”令此在先走到死处,因此也就从烦忙于世务、混迹于众人的羁绊中解放出来。
「畏」在死亡的空无面前,展开了生存的一切可能性。这不意味着遁世的决绝,而是无所欺瞒的把自已代入“行动”。
先行到死,就看清楚了丧失在常人之中的日常存在。
此在面对由「畏」敞开的威胁而确知它自已,因负重而激起热情,解脱了常人的幻想而更加实际,也就在「向死存在」中获得了自由。
而那些始终选择沉沦的「此在」,则将成为「圣痕计划」的基石,构筑起跨越终焉的神迹。
这就是凯文身上矛盾的由来:
他既替所有「此在」成为英雄,又要求所有「此在」都成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