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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洛妮娅咬紧牙关，却无力反驳。
这一路上下城区的艰难她也是亲眼所见，可……那是「大守护者」，是她的「母亲」。
“下层区对你们的怨气，光靠这两三句话可解释不清，铁卫丫头。但我尊重你的要求，不说了，不说了。”
奥列格饱经沧桑，性格也沉稳，主动中断了有关「大守护者」的话题。
“说回正题吧，我刚才想到的「人」，就是史瓦罗。”
听到这个答案，三月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欸…欸？！那个史瓦罗，他是你们「地火」的死对头吧？”
丹恒也不解，连布洛妮娅都不知道的机器人原来藏着如此重要的情报？
“他只是地下的一台机器人，为何会知道重要的秘密？”
“死对头？我可不这么想。在我看来，他就像这位小哥说的，是台冷冰冰的机器，只认自已「计算」出来的死道理。”
和史瓦罗打交道多年，奥列格十分清楚他的目的。
“史瓦罗不是在和「地火」作对…或者该说，那家伙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可是经历过「那场战争」的远古机器人……”
“如果你们在找的是个有点年头的东西…那没有比他更好的消息源了。”
“机器人不会遗忘。如果连史瓦罗都不知道「星核」是什么，那我真的爱莫能助了。”
丹恒没想到一路上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史瓦罗身上。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史瓦罗愿意和我们沟通。”
三月七则嚣张地说：
“或者交出他的记忆库，我们自已找也行。”
“该怎么做……”
丹恒看向了奥列格——这里最懂史瓦罗的男人。
“我们一直想跟那家伙谈判，但每次都被拒之门外。他认定「地火」是个威胁。不过，如果是你们几个的话……”
奥列格有些捉摸不定：身为「变量」，他们或许足以让史瓦罗松口？
“嗯…可不好说。”
“——具体办法，等明天再讨论也不迟。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折腾坏了吧？回镇上休息吧，一切我来安排。”
一听这话，三月七眼皮一跳：
”又安排休息？我对这个世界的休息都有心理阴影了……”
奥列格看向了布洛妮娅：
“至于你…铁卫丫头，有空吗？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奥列格看得出这孩子本心不坏，他当年也是同样信任大守护者，相信她能够带领贝洛伯格战胜寒潮……
直到他亲眼见证了下层区的悲惨遭遇，在他投身“作为银鬃铁卫听从「大守护者」命令守护贝洛伯格”的宏大价值框架的时候，把他拉回了最真实的体验和情感。
这种亲有的、亲在的真实体会，这种主体强烈的情感和感受，远远比理智的判断上觉得更正义、更正确的东西更强大……更何况，可可利亚的行为绝对称不上“正义”。
这次的经历对布洛妮娅来说是一个契机，她能够跳出可可利亚编织的框架，体会到最深层的，必须守护的，不可破坏的美好，也是——
——让她回归「存护」的契机。
……
站在「歌德大饭店」门口，熟悉的名字让三月七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
“又是休息时间，希望这次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这样吧？
“那个奥列格，起码看上去还挺诚恳的——你们说呢？”
又到了喜闻乐见的评价环节，星挑了挑眉，很干脆地回答：
“我不发表意见。”
这立刻引来了三月七的白眼，她不满地向万能的丹恒老师告状：
“你看星，特别洒脱地说出完全不负责任的台词。”
但站在正义一方的丹恒老师完全没有偏袒三月七，即刻揭了三月老底：
“倒是很像你。”
“不过问我的话，只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很有仙舟风格的回答，可以说滴水不漏。
“听你的，防着防着，毕竟上次在旅店被人捅刀子仿佛就在昨天。”
经历了那么多，三月七可算老实下来了，但很快就被丹恒的下一句话打的原形毕露。
“今晚派人守夜吧。”
三月七睁大了眼睛，这张脸是怎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的！
“守、守夜？这么复古吗？！那不是奇幻小说里的冒险团才会干的事吗？”
“呵…呵欠，突然有股睡意……”
三月七浮夸而刻意的演技连刚出生的星都骗不过。
“我看三月挺精神的。”
一听这话，三月七一激灵，美少女可是不能熬夜的！
“不、不行啦！我从来没通宵过哦？熬夜有多伤皮肤你知道吗！”
就在三人挑守夜人选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主动揽下了这份苦差事：
“我来守夜吧。”
三人回头望去，来者正是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你跟那个奥列格聊完啦？他没故意刁难你吧？”
看着面无表情的布洛妮娅，三月七有点担心。
要知道，之前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还是充满火药味的呢。
“没什么。话不投机，有些事我们没法达成共识。”
“一下子得知了太多，今晚我怕是睡不着了……要是你们信得过我，就把放哨的事就交给我吧。”
信仰的崩塌，是会直接摧毁一个人的。
“不是信不过你哈，但让你守夜，我还不大放心…你一个铁卫军官跑到地下来，出事的可能性比我们还大吧。”
她只是想偷懒而已，要是害得布洛妮娅出了什么事情……
“如果他们有近似的想法，我也不能怪他们…银鬃铁卫确实欠下层人的。”
布洛妮娅垂下了眼眸，那一张张饥饿、苦痛、绝望的面孔不断在她脑海中闪过。
“如果当初能有人站出来，跟可可利亚大人讲清楚那样做的后果…算了，马后炮没有意义。”
布洛妮娅很快从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
“不必担心我的安全，「地火」的奥列格保证不会伤害我。我相信他那样的人会说到做到。去休息吧。”
没错，信仰的崩塌的确很恐怖，但总有一些内心足够强大、敢于直面虚无的人，他们知道人们必须创造意义并用行动追求，而这就是人所能和必须做的全部——所谓「行胜思」即是如此。
在不知不觉间，布洛妮娅已向「存护」的真谛迈进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