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9 章 零号标本

澳门陆军医院旧址·晨7:15焚化炉的铁门在液压杆作用下缓缓升起，陆沉舟的战术手电照出内壁上二十道深浅不一的抓痕。江临川用证物袋装起一撮白色粉末，指腹捻开时泛起珍珠光泽。"骨灰掺了石英砂。"他转头看向正在翻检记录本的林玥，"你确定这是98年的儿童焚化记录？"林玥的指尖停在某页泛黄的登记表上，钢笔字迹被水渍晕染："12月24日...7具Rh阴性血..."她突然剧烈咳嗽，袖口沾上星点血迹。陆沉舟蹲下身查看焚化炉底部的残渣，不锈钢镊子夹起半片未烧尽的骨骸。X光般的荧光在骨片表面流动——与他在母亲遗物里找到的吊坠材质相同。"这不是普通骨灰。"他举起骨片对着晨光，"李正勋在尸体里掺了荧光标记物。"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7号男孩抱着平板电脑冲进门，屏幕上闪烁着基因检测报告。江临川扫过最后一行数据，配枪突然砸在铁柜上发出巨响。"线粒体DNA匹配度99.2%？"他揪住陆沉舟衣领，"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男孩突然插到两人之间，平板电脑上跳出新页面：【标本JC-0：陆林晚 1998.12.24】。照片里沉睡的婴儿胸口贴着电极片，脐带血袋标签上印着江永道的签名。"那是我母亲的名字。"陆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他扯开衬衫露出肋间疤痕，Y型切口与焚化炉抓痕完全吻合。林玥突然夺过平板调出解剖图："看胎儿期的髋骨发育线！"她手指颤抖着放大图像，"这不是亲子关系...是克隆..."仁伯爵医院检验科·上午9:03离心机运转的嗡鸣中，江临川把三支采血管拍在桌上。检验员看到标签上的"JC"前缀时，棉签掉进了生物危险品垃圾桶。"我要做端粒长度检测。"江临川亮出警官证，"用2003年世卫组织修订的TRF分析法。"玻璃门外，陆沉舟正盯着7号男孩的耳后——那里有枚芝麻大的陈旧性瘢痕。男孩突然抓住他手腕："你闻起来像暴雨前的铁栅栏。""什么？""温医生身上也是这个味道。"男孩的瞳孔在日光灯下异常扩大，"她说这是...JC-0样本的标记性体味。"林玥匆匆推门而入，白大褂下摆沾着焚化炉的煤灰。她把手机塞给陆沉舟，屏幕上显示着刚解密的军方档案：【项目JC：利用端粒酶逆转录技术延长特种兵作战寿命 负责人：李正勋】。"你母亲不是志愿者。"她点开附属视频，"是首批活体培养基。"模糊的监控画面里，年轻时的陆夫人被固定在特制病床上，数十条导管连接着她与隔壁保温箱里的婴儿。视频角落显示日期：1998年12月24日03:17。"所以我是..."陆沉舟的指节捏得发白。"副产品。"林玥调出另一份报告，"江警官母亲97年接受的'特效输血'，实际是提取自你母亲的端粒酶浓缩液。"江临川猛地拽过她胳膊："你怎么知道这些？""因为..."林玥解开护士服领扣，锁骨下方露出编码纹身：JC-3-1999，"我是第三个培养基。"永道生物制药·上午10:40伪装成保洁员的陆沉舟推开通风管道盖板，下方实验室里，穿防化服的研究员正在搬运液氮罐。他腕上的古董表突然震动——这是江临川约定的行动信号。"B2层清理完毕。"耳机里传来压低的汇报，"发现温医生的..."电流杂音淹没了后半句话。陆沉舟顺着管道滑到悬空走廊，透过玻璃看见江临川正站在某间标本室前，警服左袖被鲜血浸透。标本架上排列着二十个琥珀色玻璃罐，7号罐体标签写着：【JC-0 皮肤组织 温绮年】。罐内漂浮的皮肤碎片上，能清晰看见钢笔写的"不要相信林玥"字迹。"三年前的字。"江临川用染血的手指划过标签，"她早知道会..."爆炸声突然从上层传来，防火卷帘门急速降落。陆沉舟撞碎消防柜玻璃取出斧头，金属撞击声里混进林玥的尖叫："他们启动了JC-7！"透过渐渐闭合的门缝，他们看见林玥被三名警卫按在实验台上，针管里的紫色液体正注入她颈动脉。她的瞳孔瞬间扩大至整个虹膜，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荧光血管。"跑！"江临川朝控制面板连开三枪，"去档案室！"7号男孩突然挣脱陆沉舟的手，扑到正在关闭的闸门前。防爆玻璃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嘴里重复着温绮年教他的密码："JC-0等于陆林晚乘以1998年平安夜..."地下档案室·上午11:17生物识别锁在陆沉舟的视网膜扫描下开启，档案室冷柜喷出的白雾中，立着个等人高的圆柱形培养舱。舱体标签被腐蚀性液体刻意破坏，只能辨认出【WQN-2002】编号。"这是..."江临川的配枪对准舱体阴影。培养液里悬浮着具完整的女性躯体，海藻般的长发随液体缓缓飘动。当陆沉舟的手按在舱体上时，沉睡的女人突然睁开双眼——与温绮年完全相同的淡褐色虹膜上，密布着细小的金色斑点。"虹膜异色症。"7号男孩趴在舱体上写字，"温医生说是基因药物的副作用。"陆沉舟的斧头己经劈开控制面板，液体排放系统中涌出刺鼻的福尔马林。随着培养液位下降，女人锁骨处的编码纹身逐渐清晰：JC-0-1998。"不可能..."江临川的警徽掉在地上，"这是你母亲年轻时的..."档案室灯光突然变成刺眼的红色，广播里响起李正勋的声音："陆先生，令堂的端粒酶分泌量是普通人的17倍。"伴随着机械运转声，培养舱底部升起注射平台，"用你的骨髓换她活命，很公平。"7号男孩突然爬上操作台，小手飞快输入一长串代码。监控屏幕闪过温绮年的电子签名，培养舱的应急阀门轰然开启。"温医生设的后门程序。"男孩拽出浸泡多年的牛皮档案袋，"她说你母亲是..."爆炸的冲击波将三人掀翻在地。陆沉舟在漫天飞舞的纸质档案中抓住关键一页：【陆林晚基因图谱：端粒酶异常表达与JC-0样本100%匹配】。墨迹旁有行褪色批注：成功克隆体不应保留母体记忆。货运码头·正午12:30咸腥的海风中，陆沉舟用绷带缠紧肋间崩裂的伤口。江临川正在检查偷渡船的发动机，7号男孩蜷缩在油桶后面啃压缩饼干。"李正勋要的不是克隆技术。"陆沉舟展开被海水浸湿的档案，"是记忆移植。"江临川猛地合上引擎盖："当年车祸后，我父亲连续三个月梦见他根本没去过的陆军医院。"他扯开领带露出颈侧针疤，"他们给我注射的东西...会让人产生别人的记忆。"货轮鸣笛声中，男孩突然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刚收到的加密邮件，附件照片里，林玥被锁在精神病院的束缚衣里，瞳孔仍泛着不自然的紫光。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JC-3培养基存活率：2小时47分】。"温医生还活着。"男孩点开照片角落，玻璃反光中映出半张女性的脸，"她在等你们..."陆沉舟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陆先生。"李正勋的嗓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冰冷，"令堂的皮肤组织正在拍卖会上竞价，每平方厘米三万美金。"电话背景音里，拍卖师正在介绍："...JC-0样本背部完整皮肤，保留1998年鞭打伤痕..."江临川的配枪顶住了陆沉舟太阳穴，眼神却是看向7号男孩："你到底是温绮年的什么？"男孩掀起上衣，肋间露出与陆沉舟完全相同的Y型疤痕："我是她的忏悔。"